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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駕……」姜時堰話未說完,陳尋雙眼便驟然一亮,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淺淺笑意。
他方才順著記憶推導,確實找到了一處跟牧國當下境況極為相似的記憶節點,但因世界線已有所變動,他也不是非常確定。
是以又再次追問了姜時堰一些關於牧國的問題,而姜時堰當下的回答,也終是讓他肯定了如今牧國正處在何時。
也是如此,在長舒一口氣,又見姜時堰因自己驟然發笑,而越發困惑不解的眼神後。
陳尋即是將靈力匯聚於手尖,抬手在牆上繪出一副地形圖,繼而低聲道:「姜皇認為貢瑪雪山坍塌一事,為小事,可於牧國而言,卻非是小事。」
陳尋說著,指尖也指向了地形圖上,牧國水源源頭,那已於二月前坍塌過一次的貢瑪雪山,再又道:「自牧國順著生命之河伏洛河溯游向上,尋到貢馬雪山,並確立貢瑪雪山為之聖山,且立以牧國,距今已有八百載。」
「在這八百年中,貢瑪雪山曾出現三次巨型坍塌,而起因皆是因地龍翻身之故。」
「牧國也因此遭受到了三次巨大重創,而最危險,也是對牧國影響最大的一次,便是在七十年前的貢瑪雪山大雪崩。」
「那一次,大雪覆蓋整個牧國,就連從未斷流的伏洛河也因此斷流半月,直到半月後高陽升於天穹,將積雪融化,牧國才得以脫離苦海。」
「但積雪融化後,牧國也受到了長達三個月的洪澇災害。」
「土地食糧盡毀,居民房屋盡沒,就連牧國賴以生存的牛羊牲畜也銳減九成,牧國由此封國,整整十年,才從大雪崩中恢復過來。」
「而前兩月……」陳尋說到這,看向姜時堰的目光中也泛起一抹異樣之色。
姜時堰瞧著他這一眼神,原先蹙起的眉宇也不由得緩緩舒展開了,同時眸中也泛起一抹異色。
緩緩道:「你是說……」姜時堰眼中再又閃過一道猶疑震驚之色,隨即不等陳尋解釋什麼,他又快速出言問道:「牧國現如今,正處於大雪崩之時?!」
陳尋搖搖頭,迎著姜時堰既驚且疑的目光,輕聲道:「不止處於大雪崩之時。」
「什麼意思?」姜時堰看著陳尋,眼中的困惑之色已是濃郁不已。
「其意為,」陳尋抬手點了點牆上的貢瑪雪山,語氣也轉為極其淡漠道:「自三次超強度的地龍翻身後,貢瑪雪山的山體,就已隱隱顯露崩裂之像。」
「這也是前些年,牧國無論是何時節,都要派兵南下入侵莊國的原因。」
「要知道貢瑪雪山連著草原生命之河,也即是貫穿整個牧國的核心河流,伏洛河。」
「一旦貢瑪雪山崩塌,大量積雪便會自河流源頭,覆壓向伏洛河上。」
「介時持續數月的河流冰凍期,也將出現在牧國之內。」
「且除此之外,」陳尋指了指高天烈陽,眼中也泛起一道肅然之色,道:「如今正處夏時,是為天氣最為炎熱之時。」
「一旦貢瑪雪山積雪被太陽徹底融化,那等待牧國的……」
「將不是持續數月的洪澇,而是滅國。」姜時堰順著陳尋的話,沉聲低語道。
「不過,」姜時堰抿著唇,在深吸一口氣以壓下心中激盪情緒後,才再又看向陳尋,語帶質疑道:「尊駕又如何肯定,牧國現今已遭此厄難?」
陳尋聞言笑了笑,在將指向高空的手收回後,再是道:「我曾與姜皇明言,我為修道之人,自可見日月星辰變,可聽萬物低吟語。」
「此,非為空談。」
「是嗎?」姜時堰微微低頭,輕聲呢喃了一句。
接著不等陳尋回答,他又看向陳尋於牆上所繪的地形圖,沉聲道:「若尊駕所言為真,那此刻牧國已處於必將逃離草原之時。」
「而要逃離草原,又要安置百萬民眾與兵士,最好的選擇就是南下入侵莊國。」
「但牧國現今並不知道莊國動向,加之高原積雪尚未盡數融化,所以牧國還在等,等兵力盡數集結,等牧國於邊境展露破綻,然後才會選擇興兵而戰。」
「可他們想不到的是,此刻的莊國邊境守軍,其實已為空殼一個。」
「所有的邊境兵力,都已被莊國調集,派去覆滅宋國。」
「現下,莊國國境內雖還留守不少兵士,以防意外發生,但之於牧國而言,當下莊國的這點兵力,正如宋國之於莊國而言,不過是易手可覆。」
姜時堰低聲言說著,眼中閃爍的光彩也越發明亮起來,「只要此刻書信一封於牧國,哪怕牧國不信,但在滅國之災面前,牧國也必然會派兵試探莊國。」
「到時……」姜時堰長舒一口氣,強制自己壓下心中激盪無比的心情,再又看向陳尋,一字一句沉聲道:「尊駕所言,可確定為真?」
陳尋沒有看向姜時堰,而是在牆上繼續勾勒著其他國家的地形,一邊畫,一邊淡聲道:「姜皇若是不信,自可書信一封寄予牧國。」
「若牧國當下發生之事為虛,因國內隱患留存,加之書信來之詭異,莊國情形也難探明,牧國定不會派兵試探。」
「但反之……」
姜時堰雙手攥拳,眼中也閃過道道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