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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已是為生死之敵,只有一方徹底倒下,此次相爭,才算是結束。
是以此刻兩國戰爭雖未打響,但關於兩國在軍事文化、經濟、政治等各方面的博弈,還有同其他國家的聯絡博弈,其實早已展開。
而這種博弈,既是兩國在各領域間的隱性廝殺,也是兩國需要向世人展現的,他們真正的國力。
只有展現的拳頭越大,實力越強,才越能吸引其他國家為你下注。
介時哪國軍備更強,哪國將領人才更多,哪國召集的盟友更猛,哪國獲得的兵力支持更盛。
都將關乎著一國的命運,與接下來的戰爭走向。
只有綜合實力越強,各個方面都無缺漏,且不斷削弱著敵國的實力,待到真正征伐時,才能做到彼竭我盈,彼弱我強,彼虧我盛。
至若那是,何人能勝,何人可勝,便一眼即知。
可是……
陳尋微微垂眸,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抹憂慮之色,隨後又再是悠悠地嘆了口氣。
要是今朝此戰僅是姜、梁兩國相爭,那憑藉姜國多年以來與他國的交際聯絡,想要勝過梁國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眼下的問題是,此戰,不止梁國一家下場。
除梁國之外,還有著與梁國互為兄弟國,且實力遠遠高於姜、梁兩國的宋國。
再加上此次事件起因,是為姜國使臣在三國宴席之上刺殺梁國國君,且一舉功成所導致。
所以無論姜國多麼不願意宋國插手其中,也試圖多次辯解此次事情並非大家所想一樣,是有人栽贓陷害姜國。
可梁君已死,且是死於眾目睽睽之下,而出手之人,正是從姜國使團所出。
姜國洗脫不掉這一污點,因此罪方無論如何都會他。
也正因此,哪怕梁、宋二國驟然起兵發難,是為偷襲姜國,是為不義之舉,但在眾人眼中也是因君王被害,而怒急攻心所致。
畢竟你姜國都已殺害我梁國國君,我選擇偷襲你姜國邊境,以報血仇,不是應該的嗎?
至於你姜國想對我解釋說刺殺梁君之人,非是姜國人,可你又如何證明?難道僅憑你姜國一張嘴?
無憑無據,梁國怎會信,宋國怎會信,其他大國又怎會信。
更何況最後查出那名刺客不是姜國中人又如何?他既然能混入姜國使團,且出現於宴席之上,就已表明姜國本身就有著問題。
非你使團成員,卻能隨你出席三國宴會,你怎可無罪!
梁國今已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發兵理由也極為充裕,他們又怎會錯過這次機會,其他大國又怎會錯過這個藉口。
先天占據大義的戰爭,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少之又少,而一旦出現,也就意味著罪方將成為其他大國瓜分資源的狂歡盛宴上的一道佳肴。
並且因使團刺殺一事發生,往昔曾歡迎姜國使團,去往自家國度交流的諸國,也不免會生起慶幸與驚懼憤怒之情。
慶幸是此次被殺之人,非是自己。
驚懼憤怒則是他們當初也如梁國一般,十分歡迎姜國使團入國,且他們也常於殿中宴請姜國使團。
雖他們當下無事,可誰知當初姜國有沒有心懷不軌,若是有,那他們離刀下亡魂,又是何等之近?
梁君之死就在眼前,誰人能保證自己手下侍衛,定能幫自己擋過刺殺。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莫說讓姜國尋一援手幫忙,光是往昔交好國家不翻臉、不落井下石、不參與此次征伐姜國,就已是極好。
畢竟姜國背刺梁國之事,就實打實地發生在他們眼前,他們又怎能相信姜國不會在戰爭時背刺他們一刀,亦或是戰爭結束時,也給他們來一招宴席刺殺。
也正是想到這,陳尋才深感此事麻煩不已。
一次使團刺殺,已是讓姜國陷入孤島絕境當中。
而今除梁宋以外,還有許多國家正對姜國虎視眈眈。
一旦在戰時,姜國暴露出一點點疲乏與虛弱之態,陳尋敢肯定其他國家定會一擁而上,徹底分食掉姜國。
而這,是陳尋所不願見到的。
他生於姜國,長於姜國,家族也深深紮根於姜國之中。
他和陳家,天然就打上了姜國的印記,這樣的積深世家,梁宋二國又怎會忽視?
就算陳家真能在姜國敗落前,用以計謀,成功逃出姜國。
可先不說其他國家會不會幫忙庇護陳家,會不會接納陳家,會不會忽視掉陳家有可能出現的復興姜國之心。
光是世家遷移,身處異國他鄉,就已夠陳家喝上一壺。
畢竟世家遷移,還是在自己國家將要亡國時遷移,這不僅要忍受旁人數不清的白眼嘲諷,還要在遷移至他國後,向當地世家及官府不住妥協,一步步退讓割利於他們。
到時陳家被掐住生存命脈,被他國世家官府視為肥羊宰割。
陳家,又能去何處說理,又能怎麼辦?
再者陳家就算走運,在放干九成血後,勉強餵飽了當地世家與官府,能夠在一地經營生存。
可誰又能知未來會怎樣?
犧牲掉五百年的經營,再換一地耕耘,陳家真的還能再做到,現今姜國陳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