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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冶見狀,當下也不敢再多耽擱,在深吸一口氣後,忙是低首開口道:「姜國占據梁宋六載,這六載也是為姜國發展最為迅猛之時。」
「但……」劉長冶頓了頓,語氣中也帶上一股似為嘆服又似為鄙夷的莫名之意,再是道:「姜國卻不是周遭諸國中,發展最快最為迅猛的一國。」
「惟因在姜國之上,還有魯國。」
「魯國?」張無傷緊皺著眉,語氣中也多了一抹質疑,再又問道:「可是先前為陳國屬國的魯國?」
「正是此國,」劉長冶點點頭,沒有反駁張無傷所言。
但這也張無傷眼中不解之色大熾,就連聲音也較之先前要高出數倍不止,「這怎麼可能!」
「要知魯國向來為陳國欺壓,國力勢弱不說,就連有生力量也有且僅有當初為我國,於梁宋嵇陵峽所覆滅的那一支。」
「在此情況下,莫說魯國還能否飛速成長,光是能抵禦住陳國進犯,維持本身不倒,就已是極為幸運。」
「所以,」張無傷抬手抵住一側桌角,在深吸一口氣後,方再是道:「魯國怎可能在短短六年內,成長速度躍居我等之上,又怎可能成為我等平視乃至高看的敵手!」
「惟因魯國非天助之,而為人助之。」劉長冶嘆了口氣,面上也閃過一抹憤憤之色。
「月余前,姜皇曾與國師言說,今下姜國雖未將梁宋消化完全,但也已站穩腳跟,而周遭五國雖仍在封國,但六載已過,五國國力也當恢復大半,此刻若不加扼制,待五國全數恢復過來,亦或是恢復大半,那於姜國而言,便是為一大禍事。」
「畢竟當初五國受此重創,皆為姜國一手促成,而今五國國力一旦恢復,必會聯手進攻姜國。」
「所以為防五國聯手,加之擴張地盤,以持續增強本國實力,所以陛下便提議提前啟兵,以先五國一步,將五國攻陷。」
「國師對此,也未做反對。」
「是以在半月之前,陛下與國師定下初步征戰之地,而此地正是為侵入梁宋的第一國,魯國。」
「至於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魯國最為弱小,最易攻破,另一方面也是因魯國背靠平南草原,是為南部諸國與北境諸國所聯繫的節點所在。」
「一旦姜國占據此地,則遠可交集北境,近可阻斷陳國進取之路,當是為兩全之利。」
「所以在留下五成兵力留守姜國及梁宋後,陛下便命鎮南大將軍出兵攻伐魯國。」
「可誰曾想,原本為眾人視為撈獲功勳的破魯一戰,最終卻是以慘敗收場。」
「而源頭,正是為魯國不知何時培養出了一大批精銳兵士,甚至其戰力之強,還要遠勝往昔的陳、趙二國兵士。」
「鎮南大將軍也正因判斷失利,以致所攜重兵十去其三。」
「陛下也因此震怒,於朝議大會之上,先是撤除鎮南大將軍領軍之銜,之後又放言欲要御駕親征。」
「而之於前者,群臣無人反駁,但後者一眾百官卻是吵了整整兩日,其意皆為陛下萬金之軀,實不該遠赴戰場。」
「弟子……」說到這,劉長冶也低低嘆了口氣,「弟子原先以為百官已勸住陛下,可現下看來,陛下仍是要一意孤行。」
聽到劉長冶的這番話,張無傷方才惱怒不已的表情也稍稍淡去,旋即又是朝劉長冶搖了搖頭,輕聲道:「鎮南大將軍所率精兵,乃是為姜國耗費無盡人力、物力,財力所堆積出來的兵士。」
「說是鎮國之兵,也未嘗不可。」
「但如今這重兵對敵第一戰,不僅沒勝,還輸給了眾所周知的弱國。」
「這於陛下而言,豈不是在打他的臉?打姜國的臉?這於姜國百姓而言,豈不是會認為姜國兵士皆是混飯吃的雜魚爛蝦,根本值不得他們供養?」
「所以為維護姜國名聲,重振民間信任,此戰不僅要打,且還要打得漂亮。」
「但,」張無傷也微微嘆了口氣,道:「一如你先前所言,鎮南大將軍對魯一戰,已使精兵十去其三,這般大的損失,哪怕再換一位大將前來,也難穩住人心。」
「故而只有陛下御駕親征,才是能最大限度地穩住軍心,甚至使軍心觸底反彈,再度激昂起來。」
「畢竟,皇者與諸軍同在,諸軍怎敢不拼盡全力。」
但聽得張無傷所言,劉長冶卻沒有認同對方的觀點,他仍是搖了搖頭,而後反駁道:「軍心戰勢固然重要,可陛下安危更是為重中之重。」
「要知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哪怕陛下未真正身抵前線,只是坐鎮後方軍營,可又有誰能肯定魯國不會派刺客襲營?」
「當下兵敗固然有失面子,但一時成敗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陛下若捨得放兵,再增二十萬兵士於前線,磨也能磨掉魯國。」
「再者,」劉長冶皺了皺眉,語氣也多了少許鄙夷,道:「於弟子視之,這魯國能於六載之內,發展壯大至此,必是有外來大國相助。」
「既是如此,對方可仰仗外援以護國,我姜國又何需與對方講理,直接重兵壓境豈非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