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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不知?」芸娘有些詫異地側目看了看陳尋,隨後在見陳尋一臉茫然,似是真的不知道後。
她才是又緩緩吐出一口氣,再度輕聲道:「是長青家老的喪儀。」
「長青家老?!」陳尋凝蹙著的眉宇再有緊皺三分,眼中也閃過一抹無措茫然之色。
而芸娘瞧著他這模樣,也不忍地點了點頭,隨後再度啟唇道:「自你阿父退位後,族中的家主之位就一直空懸不定。」
「但國不可一日無帝,家也不可一日無主,家中主位若長期空懸,於家族實有不利。」
「是以在討論半月後,族中便是定下了讓奉來族老為家主的想法,畢竟他與我兒出走江北一趟後,歸家畫技又有突破,已是為族中畫道前三之人。」
「可,」芸娘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奉來族老的性子太過剛正,加之他與他阿父性格秉性極為相似,都是喜畫而不喜俗務之人。」
「所以在族中下有任命後,奉來族老直接將自己關進了點墨畫樓之內,且往後整整半年未曾踏出畫樓一步。」
說到這,芸娘也扶著額,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誰又能想,在其他世家人人都欲取而代之的族長之位,在這陳家卻好像麻煩一般,被你阿父與奉來族老等人踢來踢去。」
「但,」芸娘將笑一收,語氣再又低沉下來,說:「奉來族老性情就是如此說一不二,他既然表明了態度不願當家主,那眾人怎麼勸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不得已之下,族中也再次推起議事以擇選家主。」
「但年輕一輩還未完全成長起來,做事難得穩健,中年一輩又都是心向畫道之人,在議事啟動之前,就紛紛逃進畫樓,學著奉來族老的做法說要閉關,至於老年一輩,尚還有精力以處理族中事務且應對外界交際者,又是少之又少。」
「加之族中也認為中年一輩是如今陳家發展潛力最大的一輩,讓他們進以畫樓,深入畫道,說不定往後陳家還能再出幾名畫聖。」
「可一如阿娘先前所言,族中不可一日無主。」
「是以在反覆商量幾輪後,族中終請出了剛有隱居,不理俗事的長青家老回歸族內,擔任族長。」
說於此,芸娘眼中也升起一抹哀色,隨即便是把手放在陳尋手臂之上,以做支撐,而後才又再是道:「長青家老為人忠厚但又不缺精明,處事也一向公允有道,且他極能把握時勢格局,知如何就勢而起,才最利家族。」
「所以在其接任族長之位後,他便是藉助姜國大起之風,於短短數年間,將陳家帶上了數個階梯,這是族中所未曾料的事。」
「但,」芸娘頓了頓,語氣又多了幾分哀意,道:「家族飛速發展固然是好事,可考慮到長青家老如今年歲已大,太過操勞於他而言,也非是一件好事。」
「是以在多番思量後,族內便欲讓年輕一輩漸漸接替長青家老的族長擔子,哪怕為此犧牲少許利益也可接受。」
「可這般飛快發展的機會,之於姜國,之於陳家,都極為難得,甚至可言錯過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加之陳家這幾年正是高速發展之時,一日便是一個模樣。」
「年輕一輩對族中諸事縱有熟悉,可想要上手也仍需不少時間,而這失去的時間,失去的利益,確不止一點點這麼簡單。」
「所以,」芸娘微微低首,再又輕嘆了一聲,道:「為確保族中利益不受損,長青家老在衡量過後,終是回拒了族中好意,仍是選擇先一人持握族中諸事,待助族中飛躍成長到頂點後,他再是放權於族中眾人。」
「可人之精力終有盡頭,年輕一輩尚且不敢這般賣力拼搏,又何況年歲已大的長青家老。」
「所以在幾次計較之後,族中還是定下,由你阿父和年輕一輩出面接替長青家老的一部分事務,好緩解家老壓力。」
「但偏偏,」芸娘垂眸,語氣也帶上一抹頹然之意,悶聲道:「長青家老為人又頗為執拗,他既認定了族中中年一代是為家族的興盛所在,便斷不願族中為了他,而影響你阿父他們成長。」
「所以在你阿父還未走出畫樓之時,他便堵在了畫樓門口,將你阿父趕了回去。」
「而你阿父身為小輩,本就不好對長青家老做些什麼,再說家老如今又身為族長,他下有什麼令諭,你阿父也只能遵守,不可過多反抗。」
「是以你阿父最終也只得退回了畫樓之內,但同時長青家老也有鬆開,願意讓年輕一輩隨侍在他身邊,以為其排憂解煩。」
「對此,我與你阿父,還有族中眾人都為之送了一口氣,畢竟有人幫忙,長青家老也當能輕鬆不少。」
「可誰又曾想,」芸娘有些無力地晃了晃身子,陳尋見狀,也忙半摟住芸娘,隨後便聽見芸娘低聲嘆道:「誰又曾想到長青家老有年輕一輩幫扶後,不僅沒有選擇休憩,反而還更為專注地投入到幫助族中發展的步伐中。」
「以致於最後,」芸娘抿了抿唇,聲音也透著一股無力空虛之意,道:「在連軸三日無休,哪怕有我兒曾命人自江左寄來的醉引仙以為其緩解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