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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向脖子上四分之一的四魂之玉——這是兩面宿儺不知又從哪裡找來後掛我身上的物件: “能感受到惡意的氣息嗎?”
像是對蚊子使用驅蚊水還需要給它們讀使用說明一般,如今我覺得我也在做類似的事情。
結果沒想到卻被其中一隻小妖拍了拍肩膀: “沒有關係的,總大將已經和我們解釋過變黑的原因,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問題。”
這話我沒法接。
在思考了幾秒後,我又構出了冰刃。
“總大將還說如果被你拿刀威脅說做成妖怪料理,只要付錢買下你的一份料理就沒有問題,”另一隻小妖微微歪頭, “總大將說他會承擔全部金額。”
這話我更沒法接。
正當我陷入進一步的自閉之時,一陣清風從我的身旁拂過,兩道人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好久不見,”一位黑髮紅眸的女性妖怪出現在我的面前,她扇子一甩,原本圍著我的小妖們便有大半朝她走去。而她身旁的是一隻拿著鏡子的白髮妖怪,看起來只有女孩的年齡。白髮妖怪微微揚起鏡子,像是進行了某種威懾,隨後我的身側只剩下一片空閒。
這兩隻妖怪的面容令我有些熟悉,不過我已經不太記得在何處見過。把別人忘記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我再怎麼迷茫,也知道直接詢問並不妥當,於是便順著她們的話語說道: “好久不見。”
那位女性身旁是仿佛從鏡中走出的白髮白眸妖怪,她此時正拿著鏡子,在朝我頷首之後說道: “承蒙關照。”
明明是我受到了她們的幫助,但是被道謝之人卻是我。這種發展令我感到些許迷惑,而我顯然不會將其表露在外側: “這話應該由我說——多謝。”
神樂看著不遠處的白髮之人。
時光在人類身上最能看出變化,幾年的歲月對於妖怪而言只是彈指一瞬,但是對於人類而言並非如此。
在幾年過去的如今,那人周圍的危險氣息沒有原先那樣強烈,也許是兩面宿儺教會了其如何收斂氣息,而個子似乎也比原來長高了一點。
唯有眉眼之間的那份平靜與之前如出一轍,像是被隔離在時光之外,於是未曾有半分改變。
她知曉面前的白髮之人已經不記得她,或許從一開始就未曾記憶過。仿佛皆是過客,於是世間萬物對其而言不過只是偶然航行過眼前的帆船,在下邊揚起的波瀾平靜之後,終歸連記憶中那微小的劃痕都徹底消散。
照理說再主動自我介紹一次更加有利於交流,但是神樂知曉面前之人其實對此並不在意,於是最後只是朝那人的方向點點頭道: “告辭。”
“告辭,”沒其他話語想說的我也朝著她的方向點頭示意,直接結束了對話。
雖然是她率先提出的告辭,但最終她並未直接離去,而是視線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幾秒,最終才輕揚扇面。
清風拂過,眨眼之間我的面前已經空無一人,無論是那兩位女性還是那些小妖,都徹底消失在眼前,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時一道輕笑聲自不遠處響起。
我轉頭一看,奴良滑瓢此時抱著一位與他有幾分像的孩童,悠閒地朝我走來。
看著他懷裡看起來非常有活力又對外界有些好奇的孩童,我不禁後退了一步。
注意到我的舉動後,他的眼裡閃過促狹的笑容: “兩面宿儺說你特別喜歡小孩。我本以為他是最了解你的人,於是特意讓組內的小妖怪來接待你,沒想到他當時竟是故意說出了反話。”
“小孩子其實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可怕,”奴良滑瓢伸出手,隨後操作著小孩的手臂,擺出了類似打招呼的動作, “這是我的兒子。”
他的言語中顯露出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與喜悅。
“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轉眼這小傢伙已經長得這麼大,”奴良滑瓢又看向了我,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於是感慨道, “你也比那時長高了不少。”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長輩的意味,不過妖怪本身就比人類長壽很多。面前的滑頭鬼看起來只是青年的模樣,但實際年齡可能對我而言已經是爺爺輩。
明明妖怪壽命極長,本應該是最不關注時光流逝的生物,但此時卻顯露出幾分歲月流轉的傷感。
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感觸的我,此時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話語,最後只好艱難地“嗯”一聲。
我並不習慣去別人家做客,這一點顯然被敏銳的滑頭鬼察覺,帶我在他家晃悠了一圈後便笑吟吟地又將我送回了家。
“好慢。”
兩面宿儺此時隨意地躺在大宅的圍牆上,聽到腳步聲便坐起身,慵懶地看向了我: “我餓了。”
我想起奴良滑瓢之前提起兩面宿儺說我喜歡小朋友的事情: “那就餓著吧,你今天的午飯沒了。”
“哈?”
奴良滑瓢在看到面前的發展後輕笑一聲,隨後他舉起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勢,下一秒便仿佛鏡花水月一般消散,徹底從此地消失,再也尋覓不到蹤跡。
滑頭鬼家的小孩濃度超標,我需要做些料理緩一緩。而等我去廚房燒完飯出來後,我發現兩面宿儺不知何時又躺回到圍牆上,在陽光下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