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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腦子,”隨著他陰冷的話音落下,我體內的血液再次不受控制地奔騰。身體瞬間無法使力,甚至連我都呼吸都變得困難,腦子裡下意識一片空白。下一秒我整隻鬼都因為無法抵抗這樣強烈的衝擊,而直接倒在地上。
所幸胃裡的冰塊還疾速消逝的同時也在飛速誕生,它們已經不需要意識的加入,而是仿佛自運行的程序一般,時刻且自動地在我的體內運作——
那種虛假的飽腹感依然被維持,將飢餓的夢魘壓制在即將跨出深淵的那一刻。
而在倒地之前的那一刻,我又用最後的力氣把懷裡還未吃一口的雞湯拿出,安穩地放在一旁的地上,於是沒有一滴雞湯溢出。
“有病的一直都只是你——那些存在你身體中的我的血液,能清晰地告訴我你在想什麼,”鬼舞辻無慘此時冷笑一聲,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就連氣勢也比剛剛高了不少,看起來沒有剛才那樣的失控,反而帶著處刑人的優雅。
我微微抬頭,便能看到他下垂的慘白手指上極其尖銳的指甲。
他聲音中的陰冷沒有散去,但又因為角度原因增加了幾分居高臨下:“我知道你剛剛在腦抽地比較不同類型指甲的優劣,也知道你接著又在荒謬地研究它們的性能,甚至還知道——”
他的語氣瞬間低沉下去,仿佛從陰間出來,下一秒便能將人帶走的牛頭馬面。
“你現在正在關注我的指甲。”
鬼舞辻無慘努力地壓制著自己話語中的無語,企圖將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加有威懾力。不過他發現這種事情不管用怎麼語氣說出口,聽起來都顯得荒謬無比。
最後他選擇將話音一轉:“……總之我知曉你腦中晃過的任何一個念頭。”
這時鬼舞辻無慘又找回了恐嚇他人的手感,他露出了充滿餘裕的嘲諷笑容。猩紅的眼眸中微光閃動,那種洞察人的眼神似乎能一直看到他人的靈魂深處。
“無論它們的存在有多麼細小,無論出現的時間有多麼短暫,無論你企圖將它們隱藏得多麼深入——”
他緩慢又不失壓迫力地抬起自己的手,用食指的指尖指向我,宛若尖刺的指甲在燭光下反射出灼眼的光澤。
“我都能知曉。”
隨後他的指尖向下輕輕一壓,比按下開關還要輕巧,但是下一秒我體內的血液迅速下墜,將我的身體不斷往下帶——地面瞬間被我的軀體壓出裂痕。
我直接吐出一口血,而那落地的血液里還含有我破損的器官殘渣。接著我的腦袋也隨著下墜的身體一同砸下地面。
看起來悽慘無比,不過化為鬼之後的高度自愈能力和開啟的反轉術式將我的傷勢立刻復原,當我正準備起身之時——
由他的手所化作的刺鞭,已經重新伸到了我的面前,來到我的下巴處。它強硬地從這裡將我幾乎埋入地板中的腦袋托起,迫使我以仰視的角度看向他。
而刺鞭仿佛靈活的蛇類一般涌動,最終在我的面前鼓起幅度,於是我能清楚看到它猙獰又噁心的表面,幾乎是近在眼前。下一秒,一張嘴破開上面的皮肉,仿佛蠕蟲般鑽出,露出裡面無比鋒利的牙齒,隱約可以窺見裡面貪婪的唾液。
它的嘴角上揚成惡意的幅度,如同噩夢具體化在眼前,對我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
“只要你的體內還存在我的一滴血液,你便永遠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隨後那張嘴發出了愉悅的笑聲,接著就仿佛被刺鞭上的血肉吞噬一般,在令人不適的細碎咕嚕聲消逝之後,又一點點回歸虛無。
猙獰的刺鞭仿佛一瞬千里的閃電,迅速回到主人的身邊,回歸成手。
我看向旁邊的雞湯,發現一點也沒有灑。接著我微微移動位置,在地板完整的地方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重新端起雞湯。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知曉我的全部想法,甚至連我剛剛關於指甲的所有思考和研究過程都瞭然於胸。
鬼舞辻無慘讀到我的內心後,揚起了嘴角,接著便聽到我的下一個念頭。
——那麼您對於指甲的選擇有什麼見解?
他剛剛將我的內心全部聽了一遍,想來也知曉我對於指甲的看法。而他擁有尖銳指甲的時間顯然比我長,使用更多,自然在這方面有更多的親身體會。
我感覺這就像瞌睡時送來了枕頭,嘴笨的我不用組織語言就能將想法傳遞過去——這簡直是交流廢的福利。
並且為了防止對方同時聽到現實和內心的聲音,產生惱人的二重音,我細心且貼心地閉上了嘴,企圖和他進行單方面的意識交流。
我乖巧地看向他,非常禮貌地沒有動手中的雞湯,並將自己真摯的想法傳了過去。結果沒想到他的青筋爆出,下一秒我體內的血液又開始暴.亂,我整隻鬼直接倒在了地上。當然雞湯被我在倒地之前,極其熟練地安穩放在一旁。
“……給、我、滾!”
——所以他為什麼又生氣了?
我仔細回憶我剛剛的想法,覺得自己提問的態度非常真誠,沒有在對話的過程中喝雞湯的行為禮貌至極,甚至連提問的原因也明明白白在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