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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仿佛閃現一般,瞬間已在幾步之外,望向我的眼神中甚至還含著幾分莫名其妙的警惕。
這令我想起中午時,我在他不遠處突然拿出小刀的場景——他那時也仿佛彈簧般一蹦而起。
我回憶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沒有做出什麼能造成他驚慌的出格舉動。甚至在他不知為何卡殼的時候,我碰都沒有碰他。
我並沒有開口言語,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儘早讀到我友善的內心。
但是鬼舞辻無慘依然用敵意的目光冷漠地看著我,那雙紅眸還是透露著無盡的寒意,眼中的提防不減半分。
我眨眨眼。
難道他的讀心有距離限制,而他後退了幾步後就超過了感知範圍?
這個猜想似乎很合理,這時我又想起他之前一直和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想來那就是能進行讀心的範圍。
讀心作為一種心理方面的高級技能,有範圍限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我非常輕鬆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既然他不準備靠近,那只能由我主動來破冰。我站起身,接著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了他,結果我每走一步,他便仿佛驚弓之鳥般向後跳幾步。
結果這樣走下來,我們之間的距離反而越拉越大。
我微微皺眉,看向他的視線中充滿了迷惑與不解。
鬼舞辻無慘看向不遠處的白髮之鬼——明明那人還是毫無改變的狼狽模樣,但他卻覺得自己看待那人的方式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
自從發現自己對下屬鬼擁有能讀心的特權後,他開始以此作為產生恐懼的利器,壓迫並打壓眾鬼。
沒有比自己的一切全都隱藏在暗處,而別人的內心想法卻被他一覽無餘,還要更加令他安心與愉悅的事情。
只要被鬼舞辻無慘的血液所侵蝕之人,最後連思想都會處於他的管控之下,永無翻身之日。
但是李梅卻是其中的變量。
他從來沒有想到還有誰竟然能利用讀心術的效果,反向重傷他的大腦。
——怎麼還有人能以這種離譜到詭異的速度,甚至圖文並茂地傳輸信息?
李梅這傢伙不僅能辦到如此,甚至還在維持傳輸的最後一秒臨時編了索引,又隨手傳了進來。他想起當時不斷刪除大腦里廢物信息的苦痛,眼旁的青筋不禁爆出。
直到現在,那種信息量瞬間爆滿的痛苦還未完全消失,仿佛被重石反覆碾壓,在夾縫中艱難求生。如今只是送到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剛剛脫離危險被送到住院部的病床上。
鬼舞辻無慘的大腦雖然清醒了一點,不至於像剛剛那樣停止運作,但也還在隱隱作痛,就連鬼所自帶的極高修復能力,也不能及時將他破損的意識修補完全。
從意識清醒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想要用通過血液直接抹殺不遠處的使冰之鬼。
——真是可笑,李梅這個蠢貨竟沒有在我失去意識之時,選擇儘可能地攻擊我。
他一邊嘲諷著不遠處毫無作為的白髮之鬼,一邊試圖控制那人體內的血液,最終抹殺那人。但遺憾的是,現在還混亂的大腦竟無法成功辦到這一點,甚至連令其血液暴.亂都無法做到。
這還是他自從變鬼之後第一次碰到這樣不可理喻的失控情況。
明明鬼舞辻無慘清楚地知曉自己的實力絕對比李梅更強,但是在那位白髮之鬼的目光看向他之時,他卻感覺仿佛又回到剛剛信息瘋狂過載的那一刻,當初的疼痛重新湧上心頭,似乎重新看到了壯闊的書架群,於是身體下意識後跳。
而在發現自己無意識的情況下,竟然做出這樣屈辱的舉動後,鬼舞辻無慘對李梅的恨意瞬間上升到了巔峰。
——區區一個廚子,竟敢令我受到這般奇恥大辱。
他在內心裡咬碎了一口牙,剛準備再次做出運籌帷幄的姿態。下一秒,隨意叼著棒冰的白髮之鬼便站起身,看起來極其悠閒地向他走來,仿佛在閒庭漫步,又帶著微微的壓迫感。
這時他注意到李梅的眼神從今晚最初見到他時起,裡面的本質要素便沒有改變過——那種平淡此時竟看起來有些令他毛骨悚然。
——李梅這傢伙是又想到了什麼離譜的事情了嗎?
這種琢磨不定又跳出常規的生物,某種時候更令別人感到可怖,畢竟無法理解他們的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超出預料的事情。
他再次下意識地後退,雖然想要用手化為刺鞭進行攻擊,但又覺得很可能會出現什麼變量。
——萬一李梅這傢伙還能通過刺鞭,以亂七八糟的手段傷害到我呢?
他企圖讀心了解白髮之鬼的心理,但是又害怕遇到之前的過載情況,於是只好作罷。
逃離這裡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鬼舞辻無慘實在咽不下這一口氣。他決定再等幾秒,待大腦完全清醒後,直接用血液抹殺他,親眼目睹李梅悽慘又悲哀的死狀。
接著他便看到白髮之鬼將口中的棒冰拿在手中,微微皺眉:“我真的很希望和您正常交流,現在請您讀一讀我的內心想法。”
鬼舞辻無慘在腦中將這句話翻譯了一遍——不要不識抬舉,我會再次讓你體會讀心之苦。
——這該死的玩意竟還敢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