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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大賽又是另一件事,他要求李梅用原名,並以沒有在任何家族任職的平民身份進行比賽。照理說,這種情況受黑幕影響,完全沒有獲勝的可能性,但是李梅卻似乎本身便是奇蹟,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做到了斷層第一。
——這些廚師怎麼都這麼廢物?但凡有一個能爭氣一點超過李梅,我現在就直接弄死那不知死活的白髮廚子。
“一群廢物!”他又怒罵道,“連李梅都不如!”
我打了個噴嚏。
據說“打噴嚏”和“被人思念”有關,但是我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想我,所以大概是現在天氣太冷的緣故。
我此時正走在雪地上,身旁是那位引路的傭人,我手上端著飯菜,而他正在給我撐傘。
有著尖銳利齒的傭人帶著我九轉十八彎,走到了離主宅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地方——
那是建築風格與主宅極其相似,也同樣鮮血滿地的地方。
在馬不停蹄地推開前面幾道門後,傭人停在了一道門前,在向我做出“請”的手勢,隨後為我推開了這扇虛掩的門——
“請進。”
嘎吱作響之音響起,隨後是撲面而來的無盡血腥味,仿佛正處於血庫之中。
翻書的聲音響起,又在下一秒變成合上的聲響。
來人此時正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優雅至極,而旁邊是堆積成山的屍體。那些屍體擁有一個共性:穿著廚師裝,也就是說都是廚師。
猩紅的豎瞳望向了我——
“李梅,現在輪到你了。”
第13章
第十三個分歧
在聽到他的這句話時,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懵了一秒。輪到我什麼?是輪到我上菜嗎?直接放到他的桌子上嗎?
我注意到少爺已經不再是原本極其常見的眼眸,而轉化為凌冽又帶著綺麗的艷紅豎瞳,恍惚間似乎能看到血液在其中悠悠流轉,而微微張開的嘴裡露出尖銳的利齒。他看起來脫離了病怏怏的狀態,比以前精神不少。只是注視我的神情與過去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從來沒有搶過他的錢,其他東西也沒有,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卻仿佛我欠了他很多,以至於每一句話都帶著十足的火藥味。我記得我上輩子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也沒有問別人借錢未還過。後來遲鈍的我才漸漸察覺他記仇的點是健康——他見不到他人鮮活的樣子,即使是生活極其艱難的傭人。
可是問題在於健康也不是別人從他那裡偷走的事物,誰都不虧欠他什麼。我覺得他需要的不僅僅是調理身體的醫生,心理醫生在這種時候也真的很有必要。不過遺憾的是現在還沒有這種職業,而這個時代的人大多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心理疾病,自然沒有僱傭的可能性。
他沒有站起身,只是依然用沒有善意的眼神看向我,並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少爺不願意他人靠近他,雖然我這些年到餐桌旁上菜的次數極多,幾乎每天都有,但是我也不曾來到過他的旁邊。和完全不在意這些的我剛好相反,他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極其謹慎的人。
這也是我到現在還端著餐盤,沒有其他任何動作的原因——我在等他的下一個指令。主宅里有一條約定俗成到連我都知曉的定律:在未經少爺允許時,不得近他身。
雖然很想直接開口詢問,但長期的生活經驗告訴我,在這裡傭人主動提問是很冒犯的事情,於是我開始默默等待他的後話。
我的手中此時正端著非常顯眼的餐盤,只要有眼睛都能看見,於是我以為他會說著類似“放在這裡吧”的話語。結果他只是瞥了一眼,接著關注點便不再停留在這裡。
明明是他讓女傭告訴我他想吃才在雪天出門採購,但是現在不屑一顧的人也是他。而且按照他的外表和氣場來看,顯然少爺屬於餓到變異人士中的翹楚。如果轉化為飢餓的等級,大概已經夠到了滿級,甚至還有溢出的經驗——
都餓得比餓死鬼還像餓死鬼,但是他卻依然看起來雲淡風輕,也沒有想讓我放下餐盤的意向。
說真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挺佩服他的。畢竟光是做菜就幾乎把我的精力全都包含了進去,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別人會怎麼企圖傷害自己,也沒有心思去提防別人,更不可能令自己的姿態時刻維持高貴,但是他卻能花大把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在這上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我剛佩服到一半,便瞥見他幾乎慘白的手,擁有尖銳的指甲的手我今天不知為何已經見過多次,如今再次看到已經習以為常。
“覺得可怕嗎?”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指甲上,他將手微微移動,展示性地朝我伸過來。他的手宛若靈活又駭人的獸爪,配合著手上爆出的青筋在燭光的照耀下顯露出幾分猙獰。而出乎我意料,他的語氣裡帶著我可以輕易察覺的愉悅。
他似乎對此非常滿意。
這個時代的人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一些他們所認為風雅的事情,比如有不少貴族會選擇把自己的牙齒塗黑,以顯示自己與他人的不同,企圖在外貌上高人一等。
我繼續將目光停留在他的指甲上,但怎麼看我都體會不到他向我炫耀的點——尖尖的指甲是很厲害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