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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對於這個稱呼非常難於說出口, “……你朋友那邊呢?”
我眨眨眼。
難道是我天天沉迷燒飯,於是思想日漸老化,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我看著三句話不離兩面宿儺的小少爺,發現他似乎比我這個真正的朋友更加關注兩面宿儺。
說起來很多這種年紀的男孩開始嚮往強大,想要儘快長成可靠的大人。而兩面宿儺看起來就挺能打,或許他如此關注兩面宿儺是出於內心的憧憬與崇拜。
我認為答案估計八。九不離十,於是對小少爺說道: “你這麼想和他見面嗎?如果你想要和他交友,我可以之後幫你問他一聲。”
本以為他會高興,結果聽到這話他反而一臉驚恐,就像受到驚嚇的兔子,差點跳了起來, “不不不。”
“真的不用害羞,”我用乾淨的手按住了似乎想要逃跑的他, “畢竟之前把你撞死也有我的問題,別的事情我不一定可以做到,但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試著幫幫你。”
可能是錯覺,我總感覺聽到這話後他差點要給我直接跪下,就仿佛他其實是在被我威脅一般: “請千萬不要這樣做。我明白了——之後我不會在你面前提他的事情。”
他似乎以為我在生氣,但是問題是我並沒有,而且我也不覺得我有做出可怕到讓他誤以為我在生氣的事情。
實在想不通的我,最終決定放棄琢磨小少爺難懂的邏輯。我把手從他的肩膀上拿下,他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重新放鬆了下來。
見他冷靜了下來,我便說道: “沒有必要多問他,回大宅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是朋友,想做的事情也不一定重合。如果他之後也打算去那裡,那麼到時候他便會自行前往。”
面前的小少爺露出了槽點太多的表情,他頓了頓,調整好表情繼續對我說道: “但是李梅,他應該是希望你待會回去找他。”
“我知道,”我點點頭,畢竟這是他的原話, “但他有他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既然是我自己的事情,當然是按照我的想法來處理。”
“雖然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無論何時我也依然只會做我所想做的事情,”我看向小少爺, “現在不用管其他的事情,也不用害怕。自我的意願理應是第一位,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也打算回大宅嗎?”
他頓了頓,最後回答我: “是的。”
我其實不太記路,平時都是在集市和大宅之間進行兩點一線的步行,如今兩面宿儺把我拋到完全不認識的地方,靠我的認路本領走回去顯然不行。
不過現在雪還未完全融化,於是我還能憑藉它們感知到大宅的位置——離這裡很遠。
“我們怎麼過去?”小少爺問道。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我在他迷茫的表情下伸出手,用食指指向天空——
“你能接受再一次上天嗎?”
小少爺眨眨眼,接著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向了天空。
此時陽光明媚,雪天帶來的影響似乎完全消失。
晴空之下,四手的男性此時正隨意地坐在巨大的佛龕之中,他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體內沒有任何血液翻騰的跡象,就連指甲和牙齒也完全恢復正常,但這並不代表鬼血徹底消失——它們只是以冰凍的狀態潛伏在身體內部。
受束縛影響,即使用火焰將身體中的所有血液燃盡,也無法將其摧毀。
黑紫色的指甲微微反光,映出兩面宿儺依然異常的鬼眸,而注視到這一幕的他此時揚起了嘴角。
雖然現在還未處理掉隱患,但他的心情並不糟糕,甚至還能稱得上愉悅。由於大部分情況下只需要碾壓就能殺死對手,如今的他已經很少用腦,更不要說琢磨技巧方面的事情。
難得碰到需要這般精細操作的情況,他自然多了幾分興致。
——說起來李梅當初是怎麼把鬼血抽出來的?
白髮之人將冰附在指甲上,接著輕巧地劃開手臂,從中抽出含血冰絲的場景此時重現於眼前。
——那就這樣吧。
兩面宿儺的嘴角再度上揚。
雖然束縛將鬼血的蹤跡隱藏,就連咒力的行蹤都幾乎無法察覺,但是這並不代表受到攻擊後的狀態與其他正常的血液保持完全一致。
劇烈的火焰在體內灼燒,不為毀滅,只為搜尋,而無數的風刃開始遊走並切割,最終將那些異常之處全部分離。
黑紫色的尖銳指甲在手臂上划過,於是血痕出現,隨後粘稠的鮮血從傷口處流下,一直落在冰面之上。
最後這位男性直接跳下佛龕,此時他的眼眸重新恢復正常,而陽光對他再無影響。
地上的血液中似乎有銀蛇遊走,原本冰凍住的存在似乎又開始復甦。就在此刻——
灼熱的烈焰以他的落腳點為起點炸開,直接將整塊場地燃燒殆盡,就連空氣都開始扭曲。
灰燼之後,只剩虛無,一切開始平息。
兩面宿儺朝著某個方向轉頭,似乎望見了遠方的情景,於是扭曲的笑意出現在他的臉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