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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不會。
我是個手殘中的手殘。不要說當初做木工時錘子直接砸到自己的手,最後的成品也慘絕人寰,就連被安排去做洗衣服這類的雜活都能差點把衣服搓破。
——總之我在能進廚房之前,大概是一幫同齡小傭人中是最廢物的一位。
順便一提,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我也做不來,那時我的腦子還沒走出中文的頻道,幾乎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更不要說進行有效的溝通交流。
日文裡面很多時候同一個漢字都存在不同讀音,那時我名字的讀音還不是“李梅”,我記得好像有四個音。我老是沒有反應過來別人在喚我。而有幾個不是特別的文盲的小傭人喜歡擺弄自己的學識,於是就在別人的名字上玩同字不同音的梗。
我其實也算是個入鄉隨俗的人,既然有了新名字就沒有打算修改的意思。但其他人發現比起我的本名,還是玩梗叫我“李梅”更容易被響應,於是乾脆直接這樣喊我,之後漸漸大宅里的人都喚我“李梅”,我也默認了這樣的叫法。
不過對外的正式場合還是需要嚴格按照賣.身契上的漢字寫法與讀法,這些年大概就和其他家族的廚師進行比賽的時候用過幾次,於是我現在又已經忘記了該怎麼讀。
總之我如今依然處於未開化的文盲階段,這些年可能除了廚藝,其他方面沒有絲毫長進,也包括討價還價——
我依然沒能省出錢買下棺材。
大雪紛飛,買棺材未果的我換了條風雪不大的小路回宅。
拿著雞鴨的我繼續走在布滿白雪的路上,接著便看到一位少年躺在雪地上。我湊過去看,發現此人有四隻手,極其壯碩,上半身沒有穿衣服,肌肉上還存在有規律又對稱的黑紋。他的呼吸非常平穩,看起來只是睡著了。不過我剛從女傭那裡知曉這裡的人餓壞了後會變異,於是瞥了他擁有四隻眼的猙獰面部。
我又覺得只有變異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所以他肯定是暗黑料理界的失足兒童,被強行做了人體實驗,如今又因飢餓產生變異——才會外形這麼奇特。
雞鴨是之後要給少爺的,我顯然不可能給他,但我又不太希望別人餓著。於是我把雞鴨的袋子掛在傘柄上,把傘夾在懷裡,接著拿出小刀,在左手的手掌上劃了一刀,血液從我的手上流下,滴到他的嘴邊——
血在困難時期也算食物,就這樣湊合吃著吧。
他睜開了眼,我發現他的眼睛是如我血液般的赤紅。這位壯碩的男性舔掉了嘴角的血跡,看著我還在流血的手微微挑眉。他沒有用手撐地,直接憑藉強大的腰部力量靈活地坐起身,然後伸出有著黑紫指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發現雖然他之前都躺在雪中,但是手上的溫度依然比我高很多。明明都已經餓到變異,但奇怪的是他的神情中沒有半分痛苦,反而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興味。
他瞥向我另一隻手上還沾著血的小刀,顯然是明白了我剛剛做了什麼:“有趣。”
我沒搞懂這有什麼有趣的,但是他卻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沒有人能在打擾我的休憩後還能全身而退,”擁有四隻眼的高大男性隨意地屈起腿,“但你若是這樣死去倒太過可惜……不如成為我的東西吧。”
原來他之前是在睡覺。
我見他沒事,於是把小刀放回,扳開他的手,接著撕下我的衣服,把自己的手包紮好:“不行,我永遠屬於我自己。”
“是嗎?”他嗤笑了一聲,接著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那就算了。”
“好的,再見,”我和他道別,“現在我要回去做晚飯。”
他聽到這話後,握住我脖子的手一頓,接著微微挑眉,上下打量我,似乎在重新評估我的價值:“你會燒飯?”
“我是廚師,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我把他放我脖子上的手掰下來,“你如果要睡的話,找一個正常點的地方睡覺,在路上休憩很容易被當成屍體打劫。”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想要找個人當我的廚子,”他也站起身,用手掰了下他的脖子,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我這時注意到他比我高很多,“名字是うらうめ,你知道嗎?”
轉換為中文後,讀音差不多是“烏拉烏梅”。
我不太記人,人際交往圈也幾乎為空氣:“我覺得我應該不認識。”
“那你沒用了,”他的語氣仿佛我就是一件將被丟入垃圾桶的垃圾。
我沒有管他,而是開始琢磨這個讀音:“這個名字我有點熟悉,似乎曾在哪裡聽到過。”
“是嗎?”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這時我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又已經握住了我的脖子,我眨眨眼,再次把他的手拿下來。
我發現他似乎很喜歡握住我的脖子。
“那是一位什麼樣的人?”我問。
“聽說只要是那人參加的廚藝大賽,都能斷層獲得第一。”
“斷層第一……好厲害,”我不禁感慨道。每次我參加這類比賽都差不多只是走個過場,在循環賽中提前上交料理後,我就火急火燎地回來給少爺燒飯,也沒有關注最後的比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