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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似乎是聽到了新鮮的說法,他興味地挑眉,“那如果我這樣做,你最後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對付螻蟻時我自然不打算用腦,這時武力是最簡單的方法,但並不代表它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我在想怎麼說服你,不過到現在為止依然毫無頭緒,”雖然這樣說著,但他的表情里沒有一絲煩躁。四手的男性用尖利的手指敲了一次碗,於是清脆的聲響在廚房中響起,融入了火光的噼啪聲中——
“小廚子,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狂妄的男性露出張揚的笑容,似乎只要我說出具體的事物,他就能把東西拿到我的面前。
其實我存錢確實是有自己想買的東西,雖然基本後來都用來日行一善。聽到他的提問後,我下意識盯著他開始思考——
想換一套定製的高級刀具,調味料的原料還缺少很多,這裡的食材也不多樣……
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在他坐上這張椅子後,幾乎和我同樣高。我靠近他,直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出我的倒影。
明明高傲至極,目光裡面卻沒有輕視,他只是在平靜地等待我的回答,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沒有問題。這時我意識到他說的“不打算俯視我”是什麼意思,又是為何把我拎起來對話。
他此時注視我的視線既不是俯視,也不是仰視——
不知為何,他竟最終選擇了平視我。
就像當初同意和我並肩行走回大宅那樣。
第11章
第十一個分歧
由於擁有前世的記憶,我對於一些事情很多時候都不太能適應,就像現在我所處的嶄新語言體系——那很顯然是我作為本世教育的漏網之魚,直到現在依然無法跨越的魔鬼鐵壁。
還有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文化和時代差異,這裡等級制度森嚴,不像現代那樣宣揚平等。最初我在宅子裡是不通語言,並且做事完全不行的小廢物,於是基本上大家都以憐憫或者嘲諷的目光注視著我。
結果後面進到廚房工作,每日沉迷研究新料理。研究著研究著,某一天我突然注意到原本以輕怠目光注視我的傭人們都畢恭畢敬地向我鞠躬。
老實說,受前世記憶影響極深的我一開始很迷茫,畢竟之前從未受過如此大禮。有聽過但我看著毫不變化的工資和一成不變的工作內容,便估摸著自己在這些年裡既沒有升職也沒有升錢——廚師或許在這所大宅中是比較受傭人尊敬的職業吧?
被人以這般恭敬的態度對待,照理說應該是極其風光的場景,但無論多少次我都覺得這樣很奇怪——我似乎更偏向於相遇時普通地揮個手打聲招呼的情景。
而對於權貴來說,無論飯菜多少可口,那些做出飯菜的廚師也只是一文不值的下人而已——這一點在少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比起當做擁有自我意識的人類來對待,我覺得他似乎更像是把我當做自動化烹飪工具來使用。
由於這種自始至終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姿態毫不掩飾,於是即使是對於這些不太敏感的我,也能清楚地察覺到。不過我一直都不太在乎這些,就好比用菜刀時你不想知道菜刀怎麼想,但是其實菜刀也不想知道你在想什麼。
而現在我看著面前的四手男性陷入了沉思——
難道反轉術式的負負得正原理在各種情況下都能適用嗎?因為異常過頭了所以在這方面反而會變得正常?
“我很意外,你竟然開始關注菜刀。”
“嗯?你在說什麼?”他依然坐在椅子上,此時微微皺眉,在思考了幾秒後,“這難道是什麼暗喻嗎?”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在進行毫無意義的感慨,”我發現現在他和我之間的交流,反而更接近前世時人們之間的相處,“這樣很好,你不用管就行。”
他挑起眉,但也沒有在這裡多停留,直接將話題翻頁:“那麼我剛剛那個問題,你的回答是什麼?”
“事實上成為你的廚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沒有強烈到需要以此為條件的願望,”我想要的東西很多,但是這些都不是決定性因素。
我覺得我說的話語中並沒有迴旋的餘地,但他卻反而揚起嘴角,悠閒地晃動他的二郎腿:“已經從“不要”變成“幾乎不可能”了呢。”
“那我把“幾乎”去掉,也請你在腦海中划去這個詞,”我補充道,接著又轉身回去微熱鴨胸肉。
他輕笑一聲:“脫口而出且未經過修改的那些言語,所映射出的才是最真實的想法。”
“但是想法在表達的過程中會出現誤差,不管是我言語本身的問題還是你理解的問題,總之溝通不可能完全順利。比如我其實想要強調“不可能”,而你的重點卻在“幾乎”。”
只是微微加熱不需要多少時間,很快鴨胸肉也被加熱完成,我把它和雞湯一同放到餐盤上。我沒有燒米飯,畢竟宅子裡還有除了我外的其他廚師,我只要做好他需要的雞鴨就行。
“好了,現在我要去少爺那裡了,”我端起餐盤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