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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惡意與玩味,似乎在高高在上地評點芸芸眾生,就連目光里都流露出幾分居高臨下。
於是我瞥向那邊的少年,那孩子身穿行動不便的精美華服。
“危難?逃跑?”我對兩面宿儺話語中出現的詞彙感到茫然, “我明明記得我剛剛告訴過他,那些鬼都已全部死亡。所以他也應該知曉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吧?”
還是說他覺得這裡的血腥味太重,想要出去透透氣?
不過三年一代溝,我和小朋友之間的代溝很可能已經到達了可怕的地步。我沒能順利理解他的想法,此時決定不再思考這件事。
“算了,你就這樣吧,不懂沒有關係,你也不需要懂,”他輕笑一聲,接著問了我一個可怕的問題——
“現在還記得我的姓名嗎?”
這個問題實在致命,和魚一樣大概只有七秒記憶的我現在無法回答。
我的沉默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下一秒——
溫度瞬間飆升,火焰仿佛暴怒一般瞬間出現,直接在檔案室內炸開。書卷紛飛,隨後化為灰燼。
黑紅的弧光在檔案室中亮起,風馳電掣,下一秒我直接閃現到少年身旁,撈起他又一蹬,直接帶著他躍至外面的雪地之上。
我轉向後方——
檔案室已經徹底被炸毀,而兩面宿儺此時已經站在火光之前,他眼裡的血紅微閃,正如身後火焰般吞噬一切。
“我已經給你過機會,看來朋友的關係不適合我們。”
他露出了極其惡劣的表情,接著隨意地向我示意他手中的東西——
“這個我就收下了。”
那是我剛剛被他看似無意抽走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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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個分歧
仿佛能將人吞沒的耀眼火光在不遠處燃燒,這種炙熱感似乎能一直燒入少年的眼睛裡。
焦灼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卻漸漸被外面的雪地吞噬。
如今他已被李梅帶離化為廢墟的檔案室,最後放置於積雪之上。
他微微瞥向身旁的李梅——這位主廚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眼眸中的情緒正如湖面般寧靜,仿佛感受不到面前漫天火勢的壓迫感。
明明此時危機依然未能解除,但他整整一個夜晚都砰砰直跳的心臟,在看到這雙淡然眼眸之後,莫名有幾分安定。
“跑。”
在耳邊響起這句話的下一秒,他便直接被那人丟到遠方的雪地中,待倉皇爬起之後,他意識到李梅到底想對他表達什麼。他帶著謝意地回望了白髮之人最後一眼,隨後迅速跑向了遠方。
兩面宿儺瞥了少年離開的方向一眼,隨後嗤笑一聲,將目光收回。像是看著可有可無的螞蟻,沒有任何阻止,只是再也不關注。
黎明已至,但是清晨的陽光卻無法溫暖正站在雪地之上的我——
“李梅,你還是沒能記住我的名字。”
我特別不擅長記人名,更何況是像他名字這樣很多音的日文名。
這真的好艱難,這就如同早自修時限時背英語單詞,準備了沒幾分鐘就要開始聽寫——
“可以把你的姓名再說一次嗎?”
死活也及格不的我選擇重聽。
“可以是可以,”他輕笑一聲, “但我又為什麼要再對你說一次呢?”
他說的話好有道理,我實在是無法反駁,於是我跳過這個話題,問出下一個問題: “可以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嗎?”
“還是和剛剛同樣的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我感覺我正處於某種大型答辯現場,組織語言的速率幾乎為零,整個人都好不起來。
注意到我此時的神情後,他眼眸中的愉悅之色不斷加深,惡劣地說道——
“明明提出交友的人是你,現在漠不關心的人也是你。”
仿佛膝蓋中了一槍,我覺得我快倒地不起。還是不知道怎麼反駁的我莫得辦法,只好努力地展現我的真誠。
冰刃不斷從空中落下,那些冰刃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割出了新的名字——
“李梅”
“這是我最認可的名字——李梅。”
他注意到這兩個字和賣身契上的有所區別,微微挑眉: “你倒是有趣,比起真名更喜歡自己的化名。”
接著他似乎想起了非常有趣的事情,揚起嘴角,對我說道: “也行。”
下一秒風聲乍起,斬擊相繼直接劃在雪地之上。剎那間白雪飛揚,一行大字直接出現在雪面上——
“兩面宿儺”
正當我開始記憶這個名字之時,瘋狂的火焰從遠處呼嘯而來,雖然我及時躲閃,但是不能移動的雪地顯然無法撤離——
雪上的文字被瞬間吞噬完全,只剩下被燃裂的地面。
這時我意識到——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和我重新溝通的打算。
“你估計也只有在記菜名的時候,才帶著腦子吧?”
他嘲諷的聲音傳入我的腦中。
在聽到這句話時,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