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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下台階,兩條腿筆直地站在那,就像沒受過傷一般。
她想,她要親自去問一下波本,他的真名是什麼。
「喂,繼續往前走。」後腰被一把槍捅了捅,催促著她往前。
黑川清和抬起了頭,紅眸冰冷得像機器,沒有絲毫情感。
「咔嚓」一聲,手銬的一邊就被打開了,她用力把手銬甩向面前的人,同時反手大力奪去了腰後的那把槍。
突然爆發的力量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混亂中又有人開槍了,這次黑川清和中槍的地方是右邊肩膀。
但她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把剛奪來的槍對準頭頂的照明燈射去。
與此同時是身後又一次傳來的槍響。
燈光已經暗下,大概是怕誤傷,子彈最後的落點是在腳邊。
黑川清和撞開了面前的人,縱身一躍,手撐在樓梯扶手上,跳了下去。
只有三層了,她需要搶在前面,門口說不定還有他們的人。
幾乎是滾下的三層樓,黑川清和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她解決掉門口阻攔她的最後一個人,跳上了車,一腳油門踩下去,她暫時自由了。
但也只是暫時,她能從後視鏡里看見兩三輛車緊緊地追了上來,幾次大力地撞到了她的車車身。
黑川清和的肩膀痛得幾乎失去知覺,她閉了閉眼,在大腦里舖開最合適的逃生道路,油門踩到底,發動機發出不滿地響聲,但還是任勞任怨地工作了起來。
汽車在道路上急速的行駛,幾輛車不要命的碰撞,黑川清和已經很難維持清醒了,她沒有時間急救,失血帶來的是無法思考、意識消散。
好在就要到了。
她來到了目的地——河邊的公路。
金屬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輪胎突然向右打。
「砰!」伴隨一聲巨響,汽車衝破了欄杆,重重地砸入了水中。
追擊的車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風見裕也臉色難看地從車上走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發出了加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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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先走一步了。」貝爾摩德忽然說。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奇怪地說:「這可不像你啊,不是你大晚上要把我拉出來做收尾工作的嗎?你要去哪?」
十分鐘前,上廁所的時間,他得知風見裕也那邊任務失敗了。
莫斯卡托受傷掉入河中,生死未知。
黑川清和和貝爾摩德關係很好,這和貝爾摩德的突然會離開有關係嗎?
貝爾摩德露出她的招牌微笑,她說:「我相信波本可以一個人把事情解決的,至於我嘛,當然是回家睡覺啦。」
安室透沒有資格反對,儘管他知道貝爾摩德很可能是去救黑川清和的,儘管他此時心臟跳得極快,極其想要跟著貝爾摩德離開,但是他沒有理由,他必須留下來。
此時為了不暴露身份而設計的任務時間,卻成為了他最大的絆腳石。
一旁伏特加聳聳肩,安慰他:「我們兩個人也夠了,反正那女人來這裡也只是看。」
安室透沒有說話,他繼續完成著需要做的事,沒有人能看出他此時氣壓極低,幾乎要被未知結局的到來壓得喘不過氣來。
運氣好的話,黑川清和被找到了,那麼一切和計劃沒有區別。
運氣不好的話,黑川清和活著……
那麼以她的聰明,一定能想到他絕對有問題。那這樣的話他就無法繼續在組織裡面潛伏下去了,要立刻想辦法脫身。
那如果……黑川清和死了……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面說。
她很有可能會死,身中數槍,又是連車帶人掉入深水中,一般人是活不下來的。
那同樣和計劃沒有區別,不會讓他身份暴露。安室透在心裡說。
哦?可是你真的希望她死嗎?
黑川清和死了。
你會感到高興嗎?
你早就煩她了吧,玩幼稚的戀愛遊戲,耽誤你和上級聯絡,加大你暴露的風險,你很討厭她,而她現在要死了,你終於沒了阻礙。
你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她不會用紅眼睛仇恨地看著你了,你可以放鬆了。
不……
閉嘴……
他的目的是活捉莫斯卡托,為公安帶來更多信息。
他並沒有想過莫斯卡托會那麼激烈地掙扎,他並沒有想她死。
像是意識在打架,各種聲音向安室透涌去,壓迫著他,逼迫他張嘴喘氣呼吸。
他此時一個人在車裡,離開了組織的人,身邊也沒有公安,他緊緊握著方向盤,但車沒有啟動,因為他不知道去哪。
他不能去找黑川清和,因為如果黑川清和死了,他不能被組織懷疑。
他不能回家,因為那裡遍布打鬥的痕跡,如果黑川清和死了,他發現了不匯報給組織也是異常。
她很有可能死了。
大腦里的聲音重複。
黑川清和,死了。
「夠了!」他一拳砸到了方向盤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鬆了口氣,疲憊地把頭埋下,緊緊地盯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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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貝爾摩德嘀咕著,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黑川清和。
黑川清和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貝爾摩德收到信息的時候匆匆趕過來時,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