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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我們認為這件事越少人知道,對於他來說越安全。」電話那邊說。
降谷零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說了什麼,在確認hiro沒有死的那一刻,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才讓自己從hiro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那麼多個晚上難以入睡,那麼多個晚上他都反覆夢到那一片血腥,象徵死亡的紅色和黑白占據了他所有的夢。
而此時,他得知hiro沒有死。
他應該感到高興,他應該要狂喜,但除了心臟緩緩落下以外,他似乎沒有多餘的情緒了。
接受hiro還活著這件事,比親眼看見他死去要容易多了。
「你要不要和他聯繫一下?」上級忽然說。上級早就注意到了降谷零在諸伏景光死後狀態一直不對,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和他說這件事。出於對諸伏景光的保護,他猶豫後還是沒有告知降谷零。
但現在降谷零自己知道了這件事,那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我可以嗎?」降谷零說的飛快,「還是算了吧。」
「你確定?他現在很安全,這是一個電話,你那邊沒問題就行。」上級說。
上級給出了景光現在的電話。
電話滴了兩聲,很快就接通了。
「餵?」
熟悉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邊傳來,降谷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失語了,不然怎麼張開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對面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保持著沉默。
降谷零笑了,他如釋重負地叫出那個從小說到大的綽號:「hiro。」
在降谷零出去打電話的時候,黑川清和一個人在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等降谷零回來。
等待的時候她想到了在醫院的時候,她和貝爾摩德說過的話。
貝爾摩德向來謹慎,畢竟是在組織的醫院,她擔心有組織的人,因此也不敢多說關于波本的另一個身份,但只是數落起波本的差勁,貝爾摩德就足足說了一個小時。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黑川清和對波本展開追求開始,說到前一晚她為了波本受傷。
中間貝爾摩德也夾雜了很多對戀愛腦的指責,說得黑川清和的頭都疼了起來。
最後貝爾摩德以波本不是個好東西,他根本不愛她,只是在利用她結尾,警告黑川清和不要再做擋子彈的這種事。
黑川清和被迫舉手發誓,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情。
貝爾摩德看著她,又嘆了口氣。她很少後悔,但此時確實是有一絲悔意:「早知道我那個時候就不應該去接你。」
黑川清和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那是一次貝爾摩德在她的公司附近和波本接頭,順帶接上了她一起去吃飯,在見到貝爾摩德之前,她先見到了波本。
現在想起來,如果不是因為組織,其實那只是一次很簡單的擦肩而過。
手機振了兩下,黑川清和低頭,看見貝爾摩德的簡訊:
[下班了?你等我一會,我這邊有人——當然,你不介意被組織的人看到也沒關係。]
黑川清和收起手機,抬腳往前走。經過便利店的時候她順帶買了支雪糕,拖延了一點時間,免得和組織的人撞見。
轉過一個彎,前面應該就是貝爾摩德平時會停車的地方,黑川清和停下腳步。
她站在較高的路邊台階上,能比較清楚地看見路對面,旁邊就是一條巷子,光線比較暗,裡面隱約能看見一輛車。
34-7,貝爾摩德的車牌之一。
貝爾摩德有很多車牌,有真有假,這個是比較常用的一個,用到這個車牌的時候,意味著需要見面的人並不是很值得讓貝爾摩德信任。
真是的,既然不信任,為什麼還要在她工作的附近接頭啊。
這個想法剛划過她的大腦,她就看見有人從巷子裡走了出來。
看身型應該是成年男性,不知道長得怎樣。
帶著一種開盲盒的莫名期待,黑川清和把視線投了過去。
波本在那個時候出現了。
帶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金髮,比黑川清和見過任何男性還要優秀的臉,在擁擠吵鬧的人群中,他就是那樣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裡,就讓黑川清和失了神。
黏糊的雪糕液滴落在了她的手上,雪糕化了。
波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在他將要和黑川清和對視前,她移開了視線,黑傘往下壓了壓,她三兩口吃掉還剩一半的雪糕,迅速走下了台階。
他應該也是要過馬路的。
斑馬線正好轉為綠色,黑川清和走了上去。
金色的發色過於顯眼,餘光掃過金色從身邊掠過,黑川清和微微揚起傘,視線撞進紫灰色的眼睛裡。
紫灰色的眼睛帶著探尋的意味,其中夾雜的冷意像是沒來得及掩蓋,又像是有意展露,一閃而逝。
下一秒呼啦啦衝過去的國中生們像潮水一樣把黑川清和淹沒在了人群里。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很簡單,很沒有理由。直到現在也沒有理由。
黑川清和可以說自己喜歡降谷零的很多,喜歡身體,喜歡性格,喜歡靈魂,喜歡每一點,但如果要她說為什麼,黑川清和覺得自己說不出來。
黑川清和寬慰貝爾摩德:「就算那次我沒有見到波本,只要我還是組織的成員,也遲早有一天會遇到的。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想之前也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