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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平常「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今天變得年輕了起來,池嶼閒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發現古怪在哪裡。
對方的鬍子沒了,上嘴唇那裡光禿禿的一片。
池嶼閒甚至都笑出了聲,惹得陸小鳳目光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又不是我動的手,你瞪我也沒什麼用。」池嶼閒輕咳一聲掩飾著剛才的嘲笑,但他彎彎的眉眼卻將他的情緒全部都流露出來。
「哎。」
陸小鳳早就知道他們看見自己會無情嘲笑,因此心裡鬱悶了片刻之後就緩了過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池嶼閒的笑點有些奇怪,明明陸小鳳的鬍子都剃了三四天了,但他每次看到對方都會忍不住笑。
惹得陸小鳳去找花滿樓訴苦,甚至還篤定地說道:「我和他不合!」
「嗯。」
花滿樓沒搭腔,只是唇角微勾安靜地聽著。
「不過,」陸小鳳話鋒一轉,臉上的笑稍微收斂了起來,「你還真的放心讓他離開?」
此言一出,花滿樓心裡便猜到陸小鳳應該是知道了什麼。
「他會回來的。」
陸小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起手來在花滿樓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倒是篤定。」
今早他一推開門就看到池嶼閒收拾著東西要離開,還以為對方會和他們一起回百花樓呢。
但對方卻說自己是要出去走走,一問去哪裡,對方還挑著眉回答:「不知道,走到哪裡算哪裡。」
說罷,對方便去敲了花滿樓的門,在裡面帶了一刻鐘之後就紅著耳垂出來了。
池嶼閒確實是和花滿樓他們分開了,背著自己的東西,買了一匹馬之後就一路向北。
但現在正值夏季,白天的時候熱得不行,他要麼是趁著傍晚的時候趕路,要麼就趁著天氣涼快趕路。
或許是因為經常和花滿樓在一起,乍一分開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習慣。
傍晚,夕陽已經落下,官道上人煙稀少,偶爾迎面吹來一陣帶著熱意的風。
一匹棗紅馬噠噠地行走在官道上,騎在馬上的青年身穿一件輕薄的黑衣,腰間懸掛著一把彎月刀,此時正半垂著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趕著路趕著路就睡著了。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才遇到歇腳的地方——一個稍顯破舊的客棧。
外面的酒旗被風吹雨打的,一眼望過去都褪色了不少,更別說殘破的大門了。
不過倒是古怪,這家客棧竟然是關著大門的,池嶼閒分明聽到了裡面的聲音,人還不少。
他跳下馬,一手撐開傘,一手牽著馬。
「吱呀——」一聲,半掩著的木門就被推開了,這陣牙酸的開門聲並不是很大,但池嶼閒卻發現裡面的動靜竟然停了下來。
仿佛他剛才的舉動是一個開關似的。
見狀,池嶼閒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他停下將馬栓到了一旁,隨後便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推開了門。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是開了空調一般,讓剛才還行走在烈日餘溫里的黑衣青年稍稍眯起了雙眼。
「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池嶼閒合上傘,露出了一張同樣陰冷的臉:「住店。」
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番周圍,沒發現什麼古怪的地方。但他也沒有放鬆,一直警惕著。
走到旁邊的一個空桌子旁邊坐下之後,剛才仿佛按下了暫停鍵的眾人頓時熱鬧了起來。
「夥計!我要一個紅燒腿!」
「你倒是聰明,竟然要最好的部位。」
「我要爪子!誰都別和我搶!」
周圍的人開始點起了單,看上去無比得正常,但池嶼閒卻覺得有什麼地方古怪得很,但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他垂眸沉思,客棧里點的燭火有些黯淡,搖曳地落在他臉上的時候有些隱隱綽綽的。
「客官,您要什麼?」
夥計笑嘻嘻地走到池嶼閒的面前,手裡還提著一壺茶,一邊詢問一邊給他倒了一杯。
池嶼閒面不改色:「陽春麵。」
「哎呦,真是抱歉,」夥計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臉上有些懊悔,「店裡賣完了,您看看要不要換成別的?」
「賣完了?」
池嶼閒吊了吊眉梢,看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你們這兒的位置這麼偏,一天也來不來多少人,怎麼這個點兒就將面賣完了?」
他將一直懸掛在腰間的刀按壓在桌面上,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聲輕響。
在場的眾人紛紛將視線落了上去,發覺那是一把好刀之後又收回了視線。
池嶼閒見夥計尷尬起來,於是沒有糾纏對方,而是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隨便來碗吃的吧。」
「好嘞!好嘞!」
夥計聽到話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抓起搭在脖頸處的布巾擦了擦額頭。
見夥計去後廚準備,池嶼閒面不改色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杯子做工粗糙,上面的釉都沒上好,摸著還有些喇手。
杯子裡的茶其實已經涼了,茶湯呈現出一種淡黃色,一看就知道這壺茶里的茶葉被泡了五六次。
池嶼閒沒說什麼,卻是將杯子再次放回了桌子上,一口沒喝。
沒多久,夥計就端著一碗素麵過來了:「客官,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