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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這一次是來對了。」
池嶼閒手指微微向上一撥,剛才還被他夾在手指間的匕首頓時在空中轉了幾圈,隨後又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的手裡。
「哼。」
眼前的黑衣青年和之前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因此中年人一開始根本沒有認出來,直到他起身之後才想起來對方是誰。
雖然說之前也聽說過江湖上有個名為池嶼閒的高手最近正名聲鵲起,但他一直以為是個同名的。
不然對方倘若真的那麼厲害,還會被他滅門嗎?
池嶼閒現在還沒想起來這個中年人是誰,只不過見對方已經顯露出對自己的殺意,因此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緩緩地抽出腰間的趕月刀,只是輕輕向下一揮,一道清晰可聞的破空聲便在耳邊響起。
中年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沒有退縮。
既然這個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存在了,今日他若是不把人解決了,之後恐怕丟了命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這裡,中年人握緊了手裡的大刀,隨後奮力沖池嶼閒攻擊了過去。
見狀,池嶼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無感情的笑容,眼底的情緒卻恍若結了冰。
「砰砰」幾聲,兩把刀頓時相撞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
只不過池嶼閒現在今非昔比,自然不會被眼前這個中年人所傷到,不管是躲避還是出招,都顯得漫不經心的,仿佛是貓捉老鼠似的。
中年人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頓時氣得不行: 「你敢耍老子?!果然當初就不應該留你一條命!就應該讓你……」
他的話完沒說還,眼前白光一閃,快如閃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脖頸上以及身體各處已經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池嶼閒收刀入鞘,眉眼仿佛結了冰似的: 「本來是想留你一條命的,可誰讓你說了不該說的話?」
黑衣青年垂眸,無情地看著眼前的中年人被他眨眼間傷了數道,隨後宛如被砍倒的大樹一樣猝然倒地。
地面上堆積的落葉頓時揚起,隨後又緩緩落下。
中年人抬手捂著脖子,但對方的刀太快,以至於傷口只有細細的一道,像是一條紅色絲線似的。
「我記起你了。」
中年人視線有些模糊,但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只不過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他一時之間手用不上力, 「砰」的一聲再次倒了下去。
他竟然……
輕輕地一聲,中年人咳嗽了起來,鮮血頓時從口中湧出。
池嶼閒低垂著眼眸,手還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周身的氣息很冷,冷得像是身處九天寒冬。
「我不殺你,不過憑你身上的傷,在這沒有大夫和醫藥的荒郊野外,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中年人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張了張嘴,但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個中年人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一段陌生的記憶猛地湧現在池嶼閒的腦子裡,他還恍惚了片刻,隨後便想起來這正是原身的記憶,只不過太過久遠了,自己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怪不得他會覺得這個中年人眼熟,原來對方是十五年前殺害了原身全家的兇手,而原身被父母藏了起來,這才躲過一劫。
池嶼閒抬起輕撫了一下衣擺,隨後輕嘆一聲。
他本來是不殺人的,但自己畢竟用了原身的身體,這個仇他也應當幫對方報了。
至於對方能不能活下去,呵,看命吧。
就算活下來了,池嶼閒也未必之後會放過對方,要麼這一次直接結束,要麼,就當是他收些利息了。
池嶼閒轉身離開,根本不關係身後正準備掙扎著站起來的中年人。
*
「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就該把你摁到馬桶里溺死!」
很久之前的記憶再次湧現在腦海,池嶼閒抬手摁著額角,臉色越發得難看,分明想要遺忘,但有了缺口之後,這些記憶便不斷地往外涌。
「小時候明明那麼聽話,現在這麼犟成這樣?!」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你以為是你想死就能死成的嗎?!」
「砰!」
池嶼閒猛地站起身來,放在手邊的茶碗不小心被袖子撫到,隨後猛地摔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察覺到店裡的夥計在看他,黑衣青年咳嗽了幾聲之後便抬手掏出了差不多的銅錢放在了桌子上。
隨後,池嶼閒板著一張臉,神情無比陰鬱低沉地快步上了二樓。
原本店裡的夥計是想讓他賠償的,但一看到他那副不好惹的模樣便有些膽怯,誰曾想對方竟然自己主動放下了錢。
關於這些,池嶼閒都不在乎了,他回到房間之後關上門,隨後便將自己整個人都裹進了被子裡。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事情都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
他這麼安慰著自己,一如之前。
但或許是那句話對他的影響太大,平日裡沒多久就能平靜下來的情緒,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還在跌宕著。
池嶼閒抬手搭在了額頭上,甚至都想就此一了百了。
但他又想到了花滿樓,對方還在百花樓等著他回去,若是真的就這麼自我結,對方恐怕也會難過吧?
花滿樓會因為他而難過嗎?
池嶼閒張開了雙眼,一種巨大的荒誕感將他包裹了起來,仿佛自己一直游離於世界之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