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他腰間掛著一把劍,衣衫一看就非尋常人家,應當是受家中萬千寵愛長大的。
眉清目秀,臉色青白,很是俊美。
池嶼閒的目光有些隱晦,因此對方並沒有發現,點了茶之後徑直在旁邊坐下了。
「客官,您的茶。」
夥計將池嶼閒點的茶端了上來,隨後便快速得退下了,動作迅速地仿佛池嶼閒會吃了他似的。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力,不免將一部分餘光投了過來,看到坐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後眉梢一挑。
下一刻,少年就走了過來,動作間自帶著一股意氣風發,站如青松。
「閣下便是徽州池嶼閒?那個天下第一的練武奇才?」
池嶼閒正垂首倒著茶,氤氳的水汽不斷向上翻湧,將他稜角鋒利的面容都給模糊了不少。
他一邊端著茶,一邊不動聲色地詢問:「不應當是自報姓名麼?」
「在下福威鏢局林平之。」
少年行止有禮,一片淡然沉靜之色。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池嶼閒不免抬眸再次仔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剛才那麼防備了。
「原來是林少鏢主,久仰。」
這話一聽就是客套話,林平之聽完之後也只是笑了笑,看起來並未當真。
「我倒是聽說過前輩的大名。」
此時的林平之還有幾分少年意氣,得到池嶼閒的首肯之後才在他的對面坐下。
「林公子有何事?」
池嶼閒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這才開口詢問林平之的來意。
「只是想交個朋友罷了。」林平之招了招手,示意夥計將他點的茶端到這裡。
「朋友?」
池嶼閒還以為對方也是來找他比試的,這倒是難得遇見一個要和他做朋友的。
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只要不注意看就看不到。
「想和前輩做朋友的人很多。」
林平之一身錦衣,臉上還有些天真清澈,和一旁一身黑衣神情陰鬱的池嶼閒對比極其鮮明。
「是嗎?」池嶼閒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只知道想要和我比試的人不少。」
他掀起眼皮:「你難道不想和我比試?」
「自然想,」林平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只不過和與前輩做朋友相比,比試就不顯得多麼重要了。」
福州和徽州離得並不算遠,因此林平之也算是較早就聽說過池嶼閒大名的人。
聽江湖上所傳的那些什麼練武奇才相比,他還是更想和這麼厲害的人做個朋友。
行走江湖,多條朋友多條路嘛。儘管現在的林平之還沒有到可以脫離父母的年紀,但一些距離不遠的鏢也可以獨自走了。
這也是這次池嶼閒可以在這裡見到林平之的原因。
「不過,」在池嶼閒的目光下,林平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和前輩比上幾招,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好。」
池嶼閒和果斷地應下了,表情還是平靜的,仿佛答應和林平之比試對他來說就像喝水一般。
見他這個反應,林平之心裡不禁暗想:「看來這位池前輩真的是武功高強,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態。」
恰巧這時雪停了,林平之抬手將兩人茶錢摁在了桌子上:「這壺茶我請了。」
說罷,便率先站起身來,此時竟能看出之後的幾分溫文爾雅來。
池嶼閒沒有拒絕,他站起身來,一手握刀一手拿著傘。
走到門前,他抬手「啪」的一聲撐開了手裡那把白底紅梅的傘。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這把傘上的紅梅倒是格外得顯眼。
「雪已經停了,為何前輩還撐傘而行?」
林平之好奇地詢問。
「外面的雪停了,但有的雪還沒停。」
池嶼閒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但偏偏林平之在那一瞬間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隱藏在淡漠外表下的孤寂。
像是獨自一人行走在茫茫雪原似的。
這時的林平之尚不知對方為何是這樣,也對對方的回答半知半解。
池嶼閒見狀,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他想起來了對方之後會經歷的事情,眉眼間不由地划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外面的雪厚厚的一層,抬眼四望,周圍一片雪白,天地宛如穿上了一件雪白棉衣似的。
兩人找了一處空地,再加上下了雪出門的人不多,因此這裡也算是一個合適的比試之地。
「請。」
池嶼閒並沒有抽出懸掛在腰間的趕月刀,甚至都沒合上一直撐著的傘。
他目光淡淡地看著林平之,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哪怕知道自己比不過對方,但看到池嶼閒這幅模樣,林平之還是胸中燃起熊熊鬥志。
如今的林平之即不會華山劍法又不會辟邪劍法,只憑著一套震天掌的外門功法來進攻。
這種水平在想著的池嶼閒眼中自然是連刀都用不上的。
他撐著傘,一身黑衣在雪地里不斷躲避著,雖是只守不攻,但看他的步伐和狀態來看,倒是有些遊刃有餘。
不過幾招下來,林平之便已經知道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但心裡還是會想要贏過對方的。
噌然一聲,少年拔出長劍,銀光映著雪地,眨眼間就向池嶼閒攻出數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