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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休息了?」
「嗯?」
池嶼閒強打起精神和花滿樓說話,他此時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像極了快要衰敗的花。
「剛練了一首曲子,想讓你聽聽如何。」
花滿樓笑吟吟的,站在他旁邊是截然不同的溫柔。
第21章 師父?
池嶼閒本想拒絕,但不知為何,當他看到花滿樓淺笑盈盈的臉時竟然又猶豫了。
像是之前的許多次,分明是抗拒的,但對於這種溫柔的人,他總是在不自在地妥協。
黑衣青年站在欄杆旁,頓時覺得內心一陣空虛。
「池嶼閒?」
沒有等到回答的花滿樓眉頭稍皺,但還是帶著笑地開口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嗯。」
池嶼閒無聲深吸了一口氣,強擠出來一抹笑:「不是說要彈琴嗎?」
他抬手拍了拍衣擺上沾著的草屑:「在這兒?」
聽聲音好像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又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花滿樓一時之間竟然搞不懂池嶼閒此刻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但現在也不是問對方的時候,只好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了:「去院子裡吧。」
看著回房間去取琴的花滿樓,池嶼閒也沒先下去等著,而是站在原地等著對方。
沒多久,一身白衣如雪的花滿樓便抱著一把古琴走了出來。
那把琴看著有些年頭了,充滿了歲月沉澱之後的安然。
院子裡沒有點燈,花滿樓儘管用不到,但還是將院子裡的燭燈點上了。
暖黃的燭光像是潮汐一般溢滿了這一小片地方,將黑暗盡數驅散。
光圈的邊緣顫動著,仿佛外圍的夜色要掙扎地衝進來似的。
池嶼閒坐在旁邊,看著花滿樓施施然落座,顏色稍暗的古琴就放在他面前,修長白皙的手指正輕輕地搭在琴弦上。
第一聲響起時,黑衣青年正望著明與暗交織的邊緣,眉眼疏冷,眼中郁沉。
花滿樓所彈的這首曲子很平和,像是一陣拂過平靜湖面的春風、又宛如遼闊草原上盛開的繁花。
在琴聲中,池嶼閒的思緒逐漸回歸現實,稍顯陰沉的視線總算是落在了花滿樓的身上。
對方的手指一看就很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很是明顯,隨著撫琴的動作,骨節分明的手指好似在跳舞般在琴弦上滑動著。
琴聲悠揚,池嶼閒剛才還低沉的心情竟是漸漸地平和了下來,整個人都平靜極了。
一曲罷,花滿樓雙手展開壓在了琴弦上。
他臉上帶著笑,仿佛永遠都不會露出沮喪的表情似的,生機勃勃,潤物細無聲。
「如何?」
花滿樓語調輕緩,似潺潺流水。
「很好。」
池嶼閒單手托著下巴,略微寬大的衣袖因為他的這個動作下滑到手肘處,露出來的小臂潔白,還能看出來一層薄薄的肌肉。
他低斂眉眼,有些睏倦,對方的琴彈得很好,有大家之風。
或許是害怕對方覺得他敷衍,池嶼閒又說了幾句誇讚的話。
「喜歡就好。」
花滿樓唇角微彎,挽袖抱起了桌子上的琴。
「時間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嗯。」
池嶼閒站起身,不久前瀕臨失控的情緒在一曲之後恢復平靜,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慵懶的感覺。
他確實是有些困了,雖然整天什麼都沒做,但精神上依舊是疲憊的。
回到房間後,池嶼閒簡單地洗漱了一番。
被打濕之後的長髮緊貼在身上,水珠從稜角分明的臉上滑落,又順著弧度滑入了微微敞開的衣衫之中。
池嶼閒隨意地擦了擦,坐在床沿低頭看著左手腕上的傷口。
血已經不留了,也感受不到什麼疼痛,只有不小心碰到的時候才有感覺。
冰涼的手指已經搭在了傷口上,只要用一點力氣就可以將快要癒合的傷口再次撕裂。
但池嶼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收回了手。
柔軟的被子蓋在了身上,像是蓋了一片雲彩似的。
這次他倒是很快就入睡了,並且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等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了。
池嶼閒睜開眼睛之後沒有立刻起來,而是躺在床上發呆。
耳邊傳來一陣鳥雀啁啾聲,嘰嘰喳喳的充滿了生機。
這些天他都沒有寫日記,大概是因為心情不錯,還沒有到那種需要發泄的程度。
本來昨天晚上是想寫的,誰曾想聽完花滿樓彈琴之後心情恢復了不少。
於是寫日記的事情便擱淺了。
這也導致了花滿樓一連多天沒有遇見熟悉的淺黃色鸚鵡,池嶼閒也沒發現一直和自己來往信件的不是系統自動生成,而是就住在他隔壁的花滿樓。
早上的氣溫有些低,外面的各種花花草草上面已經掛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
池嶼閒穿了一件簡單的衣衫之後就開始在院子裡忙碌,一些花喜水,澆水的時候要澆頭,一些花怕澇,澆水的時候不能澆太多,不然根會爛。
他一開始並不清楚這麼多花該如何照料,在花滿樓教他之後的當晚熬夜背了下來。
畢竟對方幫了自己那麼大的忙,總不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澆過水之後的花在清晨的陽光下散發出蓬勃的朝氣,池嶼閒站在其中,稍微抬眼望著,頓時覺得自己也像是其中一株正在生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