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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依照陸小鳳的性格,恐怕不會就此罷休。
回廂房的時候,在深沉夜色之中,陸小鳳開口:「如果點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看著他一副好奇的模樣,池嶼閒摸著手,拇指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摩挲著:「那就試試。」
「哈哈哈哈。」
陸小鳳笑了笑,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地回到房間坐在了床邊。
黑暗中,兩道身影隱隱綽綽的,面對面地坐著,仿佛是在進行著什麼神秘儀式似的。
陸小鳳從懷裡掏出火摺子點亮了桌子上的燈盞,「嚓」的一聲,火苗猛地竄了起來,火苗搖曳著,照亮了兩張各有特色的臉。
房間裡寂靜極了,只有燭芯燃燒的聲音。
……
什麼都沒有發生。
「誒?怎麼沒動靜?」
陸小鳳摸著下巴,盯著正在燃燒的燈盞若有所思,俊朗的臉上適當地顯露出了幾分沉思。
和他面對面的池嶼閒抬手捏了一下燭火,隨後又抬眸看向緊閉著的房門。
上半部分糊著的窗紙上沒有映出任何的「鬼影」,甚至連枝丫都沒有出現。
「當真是奇怪,這和李兄說的一點都不符合。」
陸小鳳吹滅了燭火,等了片刻之後再次點燃。情況和之前的一模一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池嶼閒微微一笑,陰鬱的面容此時窺見些許的明快:「看來是真的有鬼。」
「哦?」
「人扮鬼也是鬼。」
他站起來,一身黑衣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腰身,勁瘦且細,宛如一張拉滿了的弓。
陸小鳳的視線從池嶼閒身上挪開,對於他的說法也算是認同了。
「難不成是他?」
雖然陸小鳳沒有說出那個人名,但池嶼閒也能猜出來被他吞入腹中的名字是誰。
韓文斌。
只不過,陸小鳳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在掩月山莊扮鬼嚇人?
「半夜不怕鬼敲門。」
池嶼閒緩緩開口,說出了最近一次見面時韓文斌對李益林所說的那句話。
他當初就有些好奇,現在想來,對方恐怕是想要假扮李絲雨的亡魂,從而來擊潰李益林的精神。
只不過……
池嶼閒將心中的思緒壓下,轉過身看向身後若有所思的陸小鳳:「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自然是抓到裝神弄鬼的人了。」陸小鳳聳聳肩。
時間不早了,池嶼閒微微低頭打了個哈欠:「祝你成功。」
聽他的意思,仿佛是不打算幫忙。
不過陸小鳳也不在意。
池嶼閒告別之後回到自己房間裡休息,像往常一樣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寫了下來。
等發出信件之後他才打開了今天的回信查看。
再聰明的系統和程序也不能推算出人類的情感,池嶼閒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但等到回信在自己面前展開的時候,他才愕然發現回信中對於這件事情的猜測和他現在的想法差不多。
一開始的念頭隱隱有了動搖,但池嶼閒很快就冷下了臉。
不過是推算罷了。
他輕哼一聲,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臉像是能結冰似的。
黑暗中,氣質陰鬱的黑衣青年仿佛是氣急敗壞,動作都帶上了幾分憤恨地關上了浮現在面前的光屏,隨後又往後一倒。
池嶼閒閉著眼睛扯過被子遮住了下半張臉,一副已經熟睡的樣子。
*
翌日一早,隔壁廂房傳來開門聲。
一身淺色衣衫的陸小鳳站在廊下伸了個懶腰,然後眺望著不遠處如火燒般的楓林暗自感慨著。
他低下頭笑了笑,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篤篤。」
陸小鳳站在緊閉著的門前敲門:「池兄,起來了嗎?」
「沒有!」
過了片刻,房間裡才傳出來一道滿是睏倦的聲音。
房間裡,躺在床上的人伸手抓著被子蒙住了頭,自欺欺人:「不要喊我。」
話音剛落,他再次安靜了下來。
門外的陸小鳳先是愣了片刻,隨後啞然失笑——沒想到看似理智沉穩的池兄會做出賴床這種事情。
他搖搖頭,不過也沒有繼續打擾池嶼閒補覺,獨自往外去了。
等到池嶼閒睡醒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穿過窗戶落在了床邊。
時間不早了。
他打著哈欠起身,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不過他經常沒什麼精神,倒是也正常。
一開門,一陣冷風襲來,這時池嶼閒才有了秋天到了的感覺。
陸小鳳不知道去哪兒,他半夢半醒間好像記得對方敲他的門了。
依稀記得自己言語清晰、態度禮貌地回答了,嗯,應該是。
池嶼閒拿著傘往楓樹林的方向去,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正在忙碌的下人。
只不過最近山莊鬧鬼的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乍一看到氣質陰鬱還晴天打傘的池嶼閒,每個人的臉上都顯現出了些許懼怕。
好在他並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向侍女們詢問了一些關於莊主夫人的事情。
林絲雨人如其名,帶著幾分江南煙雨的溫柔,為人處世也謙和有禮,對待下人也一直是溫聲細氣的。
只不過對方嫁到掩月山莊之後就一直臥病在床,幾乎很少出門,為此李益林在山莊移種了不少楓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