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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就在眼前,門口漆黑一片,在無邊夜色下宛如將被黑暗吞噬一般。
「南邊就是客房,被褥在柜子里。」
池嶼閒進了院子,一邊收著傘,一邊和身後的陸小鳳說這話。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來。
「多謝。」
陸小鳳不厭其煩地道著謝,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讓人無意間對他產生些許好感。
不過那些人並不包括池嶼閒,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對著他笑的陸小鳳,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陸小鳳有些吃驚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不懷好意?」
他反問道,畢竟很少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他,難不成自己剛才笑得真的不懷好意?
池嶼閒沒再理陷入自我懷疑的陸小鳳,給對方指明了道路之後便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漆黑一片,他也不點燈,就這麼摸黑走到床邊脫了衣服躺下。
周圍不像是平常一樣寂靜一片,他偶爾還能聽到隔壁房間的一些聲響。
斜飛入鬢的劍眉稍蹙,但也什麼都沒有說。
他竟然把陸小鳳帶了回來,這件事情若是放到之前簡直是不可思議。
可能是複製粘貼了人家的功法心裡有些愧疚吧!
池嶼閒閉著眼睛心想,困意逐漸瀰漫,就當他快要睡著的時候猛地驚醒,總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做似的。
他猛地坐了起來,微微垂首沉思了片刻,枯坐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來是什麼事情。
一道眼熟的螢藍色光芒在房間裡亮起,照亮了床上表情陰鬱的青年。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盯著光屏,向來冷靜自持的眼中浮現出了些許糾結。
到底要不要寫日記?
池嶼閒不斷地抬手放下,每次都是快要觸碰到「書信」兩字的時候氣餒。
他甚至都搞不懂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怎麼會在這種小事上優柔寡斷?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抬起修長且充滿力量感的手指點開了不斷在閃爍的書信。
在他點開的一瞬間,在預料之中的回信頓時展開。
信上雋永的字跡也不知道是系統自動生成還是怎麼一回事,看著倒是讓人心情舒暢。
這個念頭猛一襲上心頭的時候,池嶼閒還大吃一驚,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短短一天,自己的想法竟然會改變。
這封回信還和之前一樣,字裡行間都充斥著溫暖,讓現在看信的池嶼閒總覺得自己是站在櫥窗偷窺別人美好生活的老鼠。
他低垂著眼眸,在此刻竟然顯露出了幾分脆弱。只不過這抹情緒像是錯覺一般轉瞬即逝。
池嶼閒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分明對這來路不明的回信是怨懟的,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翻看著。
信不長,他很快就能看完。
這次他看完之後卻是將信保留了下來,甚至還自欺欺人地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他只是留下證據罷了。
池嶼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像往常一樣繼續寫著信——與其說是信,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宣洩情緒的日記。
日記很是詳細,甚至還記下了和陸小鳳的相識。
他坐在床上,單手托著臉思索著。
最後還是添了一句:「無緣無故地跟著我,不懷好意!」
寫完之後,池嶼閒打了個哈欠,這次是真的困了。
關上系統,他倒頭就睡,沒過一刻鐘就已經陷入了夢鄉,松松垮垮地搭著被子的胸膛起伏著,寂靜的房間裡也響著輕緩的呼吸聲。
那隻熟悉的小黃鳥再次出現在漆黑的房間裡,嫩黃的色彩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般。
只不過這次它這次並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立刻飛走,而是撲扇著翅膀落在了池嶼閒枕邊。
綠豆大的眼珠緊緊地盯著陰鬱青年,甚至還低下頭去用鳥喙啄了啄對方的臉頰。
做完這些之後,小黃鳥終於往窗外飛去。
翌日,池嶼閒破天荒地早起了,他剛睜開雙眼的時候還聽到了窗外的鳥雀啁啾聲。
天光乍現,一束陽光斜。射進房間,側首就能看見紛飛的煙塵。
池嶼閒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溫暖的被窩裡爬了起來。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推開,這道開門聲剛好和隔壁的聲響重合。
「公子,起這麼早啊?」
陸小鳳神采奕奕地側首望了過來,就連那四條眉毛都顯得很生動。
「池嶼閒。」
「在下陸小鳳。」
「為了感謝池公子,不如我請客去吃早飯?」
陸小鳳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的建議很不錯。
難得早起的池嶼閒本來想拒絕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小鎮不大,大多都是自給自足,因此早點鋪子沒幾個。兩個人還是走了許久才找到了一處賣鮮肉餛飩的攤子。
「老伯,兩碗餛飩!」
陸小鳳輕車熟路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這種熟悉感倒不像是第一次來這裡了。
「池公子應該沒有什麼忌口吧?」
「沒有。」
池嶼閒坐下,合上傘放在了一旁。
這時,陸小鳳的注意力才落在他一直撐著的那把白底紅梅油紙傘上。
「今天的太陽這麼好,池公子怎麼打了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