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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車的禁軍聞言嚇了一跳,可也不敢輕易放人進宮,撐著車轅一下子跳上了馬車。等入內看到臉色蒼白渾身是血的九皇子,這才有些慌了,卻仍舊不敢放馬車進宮。所幸宮門處就有轎輦候著,那禁軍匆匆招呼人抬了出來,又與幾個同僚將人搬了上去,九皇子這才順利入宮。
眾目睽睽之下鬧了這一出,自然都被宮門外的朝臣看在了眼裡。其中就有曲丞相,他昨夜又在官署中忙到半夜,尚且不知女兒出事的消息。
左右倒有消息靈通的,在他身側小聲議論——
「聽聞昨夜九皇子在醉風樓遇刺,還被人劫持,京兆府的人尋了整夜。」
「我也聽說了,沒想到傷得還挺重。」
「昨夜宮門關閉,陛下還不知道消息吧?這要是知道了,還不雷霆震怒。今日諸位可有什麼壞消息,能壓的都壓一下吧,免得撞槍口上。」
「是極,是極,大家今日都收斂些。」
曲丞相隨便聽了兩句,也沒放在心上。左右他與九皇子也不熟,對方也不是儲君之類的要緊人物,是死是活與他著實沒什麼干係。倒是政事又要拖延,讓他心頭有些沉悶。
另一邊,京兆尹自然不能再陪著九皇子入宮,好在他兩個隨從早趕了過來。一人護著九皇子,隨著轎輦往九皇子的寢宮趕。另一人則飛快趕往了太醫署,勢必要在殿下回到寢宮時,就將太醫署內最好的太醫帶到,替九皇子療傷。
兩人心裡都慌極了,殿下帶他們二人出宮卻遇刺,兩人責無旁貸。只希望殿下的傷不要太嚴重,如此二人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而此刻轎輦之上的人雙目緊閉,看似一直昏迷不醒,其實全程都是清醒著的。
「他」緊閉著雙眼,寬袖掩蓋下的手腕上帶著一隻不起眼的銀色「手環」。大腦微微抽痛,一邊聽取外界消息,一邊正飛快消化著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頂替的第二天
顯然,被京兆尹等人從別院找回來的九皇子,已經不是原本那人了。
就在昨夜,大貓帶著奄奄一息的九皇子來到長公主別院時,一直在治療倉內修復的方淮也被迫甦醒了過來。她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恢復,治療倉的能量也還沒有耗盡,但一隻精神力具現化的貓並不能完全幫助曲葳脫困,所以她只能提前甦醒過來。
當她趁夜趕到別院時,被折騰了一路的九皇子真就只剩下一口氣了。思及眼下複雜的局面,她猶豫不過三秒,便從空間紐內取出一隻「頭盔」戴在了對方頭上。
那是聯邦剛研發出來不久的腦機,可以讀取人的記憶,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她這裡恰巧有一個——治療倉剩餘的能量不足以救人,而方淮本身也並不想救對方,所以乾脆換一個思路解決問題。只要「九皇子」不指認曲葳,那她就可安全無恙。
腦機運轉的速度並不算快,畢竟是要讀取一個人一生的所有記憶。等到腦機將九皇子的記憶力全部讀取完畢,天色已經快要亮了,而被讀取了記憶的九皇子也在摘下腦機的那一刻直接咽了氣。
方淮盯著那屍體看了兩秒,又用光腦將他的身體數據全部掃描了一遍,然後便將屍體收進了空間紐里,以免意外被人發現後露出破綻。
做完這簡單的善後,她又拿著光腦一通操作,很快一道光幕將她整個人籠罩了起來。
此時若有旁人在,恐怕就能看到一場大變活人的好戲了——穿著機甲服的高挑女性,在光幕的籠罩之下,一點點變換了模樣。從高束的玉冠到含情的桃花眼,再到那張精緻漂亮的臉龐,最後連帶著少年人單薄的身形,都被一比一完全復刻了出來。
就算九皇子此刻還活著,與方淮站在一起,旁人恐怕也很難分辨出真偽……當然,作為利用光學偽裝的本人,方淮自己很快就察覺到了漏洞。
她摸了摸虛化投影出來的衣裳,顯而易見摸了個空,而「受傷」的九皇子顯然不可能排除他人靠近。所以只好又將屍體放了出來,扒光了他全身裝備換上,這才彌補了這一點疏漏。
做完這些,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方淮不知什麼時候才有人尋來,所以她當機立斷直接將腦機待在了自己的頭上。這一次不再是讀取記憶,而是「植入」記憶。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需要再利用機器一點點查閱,可以節省時間且記憶深刻。壞處是精神力不夠的情況下,植入記憶可能引起認知錯誤,再嚴重一些甚至會發瘋——當然,這對於有著S級精神力的方淮來說不是問題,她完全可以將接收的記憶單獨屏蔽,然後一點一點讀取消化。
不過眼下是沒有時間給她細細讀取了,因為京兆府的人終於破門而入。
晨風將別院內驟然響起的喧鬧傳入了方淮耳中,她沒有猶豫,就地躺倒假裝昏迷。然後就是京兆府的人尋到「九皇子」,她在長公主面前恰好醒來,喊了兩聲「刺客」。
……
從長公主的別院趕回皇宮這一路,方淮假裝昏迷,卻是在讀取九皇子最近的記憶。
她在這些記憶中扒拉了一遍,也終於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皇帝漸老,皇子長成,太子之位卻還未定。於是一群皇子開始了新一輪的奪嫡之爭,而曲丞相門生故吏遍布朝野,自然也成了皇子們拉攏的對象。曲葳的婚事因此被盯上,可幾番爭奪之後,反倒人人都難得手,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