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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葳又在暗暗觀察她,她相信人的眼睛是最誠實的。而此刻方淮眼中並無對身份權勢的留戀,也沒有即將脫離風險的解脫,仿佛這件事對她來說不過普普通通。
她不禁想,這可真是個怪人。
但古怪歸古怪,方淮如此坦蕩的反應,多少是讓人放心的。
曲葳於是又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著急了。我暫時還需要你幫忙,至少在婚期之前,九皇子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好事。至於婚期之後,將來的事可以等將來再說。」說完一邊繼續觀察對方反應,一邊說道:「此番是我求你相助,你若要什麼回報,可以直接告訴我。」
一兩年的時間可不短,冒充皇子也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對方需要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冒風險,自然需要相應的回報做支撐。至於什麼補償,她都不知道的事,算什麼籌碼?
方淮在曲葳眼中,清楚的看到了「利益交換」四個字,理智而冷靜。對於自己坦白的那些說辭,她或許也不會輕易相信,更不必提什麼感情用事。
當然,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曲葳對她也沒什麼感情可言。
方淮垂眸,答應道:「好,就按你說的來。」
兩人基本達成了一致,方淮想了想,也就剩下一件事還沒說了。她思忖著該如何委婉的告訴對方,那日長公主別院,自己曾與她春風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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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大方面的立場問題,關於隱私,才是更難以述之於口的。
方淮之前想得很坦蕩,大大方方說明當日之事,然後問曲葳自己該如何負責,事情也就了結了。可真等到她與曲葳相對而坐,對上對方明澈的眼眸,她忽然就生出了一些難以啟齒之感。
雅間內一時陷入沉靜,艷麗的晚霞透過窗扉照射進來,映得滿室耀眼璀璨。
在這樣的氣氛下,曲葳忽然發現方淮一臉的糾結,似乎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偏又不好開口……正常來說,她該主動詢問,給對方遞個台階。可偏偏她們還不熟,曲葳也不覺得交淺言深是什麼好事,說與不說該是方淮自己決定。
於是沉默蔓延,直到雅間的房門被人敲響:「主子,飯菜送來了。」
哦,對了,之前說來醉風樓,是請曲葳吃飯來著。
方淮都不知道該慶幸這一聲打破了沉默,還是該懊惱自己沒將話說完。她站起了身,準備親自去打開房門,臨轉身前終於擠出一句:「我與你初相識,是在五月初七。」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去開門了。
曲葳聽到這突兀的一句卻是愣了愣,隱約猜到對方是在暗示什麼。旋即念頭一轉,臉色忽然有了變化,因為五月初七這日子,確實很特殊——那是長公主設宴的日子,是九皇子第一次算計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稀里糊塗委身於人的日子。
方淮提這個是什麼意思?她知道些什麼,威脅自己?也不對,語氣不對,而且兩人之前已經達成一致了,她憋了這麼久憋出一句威脅,也感覺怪怪的。
那還能是什麼?難道她說的是真的,變相提醒自己她的身份?
曲葳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開始回憶那日長公主設宴,究竟有哪些生面孔參加……其實不少,那場宴會的規模還挺大,邀請了京中大半的青年才俊。可即便如此,一個人忽然銷聲匿跡,總歸會有人注意到。可快一個月了,她並沒有聽到類似消息。
這邊曲葳越想越偏,壓根沒想到關鍵不在宴會,而在委身於人。或許她也無法想像,當日那重傷昏迷的女子,短短時間內就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她面前,而且毫無破綻的扮演成了男子。
那邊方淮開了房門,心中也在忐忑,不知曲葳能不能猜到……應該可以吧,她那麼聰明,見過一面就能猜到自己頂替了九皇子,多想想應該就能明白。
兩人各懷心思,面對滿桌佳肴,也少了品嘗的興趣。
倒是趁著上菜的間隙,醉冬和抱秋都跟進了雅間,方淮見了沒說什麼,於是兩人便都留下了。而有了這兩個侍女的加入,房間內不再是二人獨處,相應的話題也只能結束了。
醉冬和抱秋都是伺候曲葳多年的人,深知她的喜好。如今留下來,自然也不會閒在一旁干看著,時不時上前幫忙布菜。方淮在旁邊看著,都偷偷記下來——雖然有大貓分|身在曲葳身邊當間諜,但精神體不需要吃飯,曲葳也沒有抱著貓上飯桌的習慣,所以對曲葳的口味她還真不太清楚。
一番觀察下來,方淮發現對方口味清淡,喜好偏甜,與自己不太一樣。
她正觀察著,忽然發現曲葳停筷不動了,抬眼一看就見她正蹙眉望著碗碟,仿佛看到了什麼不想吃的東西。偷偷瞄一眼,是塊剔了刺的雪白魚肉。
難道是侍女夾錯了?
方淮這樣想著,也不太在意,開口解圍道:「不愛吃的話,就算了。」
曲葳聞言乾脆放下了筷子,碗中的飯菜只吃了小半,飯量比貓還小,看得方淮直皺眉。但當事人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放下碗筷之後就端起了一旁的茶盞,皺著眉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