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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起先沒留意,後來才發現這馬居然邊跑邊拉稀, 也就難怪跑不動了。而且鬧肚子的馬也不止方淮這一匹, 她身後跟隨的那些親兵, 也個個出了問題。
事已至此, 誰都知道是那驛站有問題,前路便更是難測。
親兵們舉著火把,看著前方陷入黑暗的道路,心中不免生出惴惴,便有人勸漢王道:「殿下,咱們的馬都出了問題,前方可能設有埋伏。不如咱們轉道回去, 等明日天明再上路不遲。」
這勸解很有道理, 畢竟馬出了問題,就代表真遇上伏擊他們這十來個人根本連跑都沒機會跑。相反此時折返回去, 雖然那驛站可能有問題,但同行者甚多,聚攏起來保護漢王總是更令人安心些——人總是更畏懼黑暗和未知,而嚮往光明的。
可方淮卻不這樣想,她並不怕迎難而上:「不必,我今晚必要回京。」
她說著,依舊催促馬兒前行,可憐這匹馬被下了瀉藥,現在已經快要拉得腿軟。偏偏騎在它背上的人卻不肯放過她,但凡跑得慢了,屁股上就要挨一鞭子。
漢王執意歸京,親兵們又哪裡能留得下她?再加上這幾月來漢王殿下行事英明,親兵們心裡對她多少是有些敬服的,這時便也不由分說跟了上去。只不過比起之前的一味趕路,接下來的路程眾人走得算是小心翼翼,就差草木皆兵了。
如此又跑了一陣,卻仍舊沒遇見所謂的截殺,方淮倒是開始期待起刺客的到來了。原因無他,實在是那給馬下藥的人太狠,不知給馬兒餵了多少瀉藥,現在馬已經快拉虛脫了,是真有些跑不動。
親兵們也發現了這一點,再次勸道:「殿下,回去吧,馬已經跑不動了。」
這回方淮也覺得為難了,正躊躇之際,精神海中忽然沖她發出了警報——不是她終於等來了此刻,而是她留在曲葳身邊的精神體,向她發出了警報!
……
曲葳被驚醒時,夜色已經十分濃厚。
她隱約聽到殿外似有嘈雜聲傳來,第一反應就是喊:「銀光!」
大貓一直守在寢殿裡,不過今晚她格外警覺,也沒有跳上床撒嬌賣乖。相反她一直守在窗前,似乎透過窗縫在看外間動靜,聽到曲葳喊她才回過頭。而就在她回頭的那瞬間,一雙貓眼射出亮光,活像是兩顆明亮的小燈泡,倒將曲葳嚇了一跳。
好在曲葳很快就反應過來,緩了緩問道:「外面似乎有動靜傳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貓「喵嗚」了一聲,然後一人一貓意識到,雖然她們心意相通,但真做不到言語交流。不過從大貓那並不慌張的叫聲中,曲葳也聽出了事情不大,於是稍稍安心。
隨後曲葳躡手躡腳下了床,想了想沒往門邊去,而是湊到了大貓所在的那扇窗戶後——此時才是初春,天氣依舊帶著寒涼,夜裡窗戶自然緊閉。不過這木製的門窗總不能嚴絲合縫,所以即便窗戶關著,也有些微縫隙,可以向外窺視。
大貓見她過來,自覺讓開了位置,曲葳一手摟著貓一邊向外看去。這一看就發現外面果然是出事了,原本規矩站著值守的侍衛,這會兒都已經不在原位了。
而不等她繼續觀察,寢殿的大門也終於被人叩響了。
曲葳頓了頓,猶豫是否要去開門,大貓卻伸出爪子一把按在了她的手上。曲葳一看就知道,銀光這是提醒她不要開門,於是她也打消了開門的心思,隔著門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道還算熟悉的聲音,正是皇帝指給漢王府的長史:「下官冒昧,打擾王妃就寢,實是外間發生了大事,還請王妃出來主持大局。」說完也不等曲葳詢問,便又道:「不久之前,王府外忽然來了一支兵馬,不由分說就將王府包圍了。就在方才,這些人開始攻打王府了。」
曲葳聽到這話頓時驚了,腦海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皇帝知道了方淮假冒的事,怒而派兵來將王府包圍了,要拿她和小星星一起問罪。
可這想法也只在她腦海中停留了一瞬,就立刻被她否決了,因為皇帝如果真的發現了這個秘密,壓根不用派兵前來攻打,直接一紙詔書就能讓自己和小星星自己出去。那除了皇帝,又會是誰在京城這天子腳下調動兵馬,甚至來攻打漢王府邸?
很快,曲葳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個人選:吳王!
曲葳心中頓時閃過了無數念頭,很快她就猜到了眼下情況——吳王側妃的出身不是秘密,之前她們都猜吳王調動人手是想截殺漢王。可若不是呢?或許她們都小看了吳王的膽量,他敢兵圍漢王府,未必就不能再來一把釜底抽薪,直接把皇帝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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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平常是不會和大貓共用視角的,離得越遠越不會,因為那太耗費精神力了。可在精神體已經向她示警的情況下,她當然不會再吝惜這點精神力。
因此漢王府發生的一切,距離百里開外的方淮,也同步知曉了。
她心裡頓時有些發沉,沒想到這次吳王的手段竟不是針對她的——她自己遇刺當然不怕,可曲葳和小星星卻是她最在意的人,別說是被吳王得逞,就算是驚嚇到兩人,她也心疼得不行。除此之外,皇帝若死於宮變也不是小事,再加上宮中還有俞貴妃,她也不免牽掛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