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頁
皇帝一聽,豁然開朗,他之前是習慣了將漢王當小兒子看,竟忘了還有許多幼子可選。
曲丞相見狀忙再接再厲道:「陛下身體上佳,只需好好保養,自然可以等到幼子成年,繼而展露風采。周王越王自私,漢王性情不定,都非良才。」
這話說得有些逾越了,可皇帝是真惱了周王和越王,而漢王又是曲丞相的女婿,他自然也能評點一句。所以皇帝聽了還真沒生氣,相反也真將他的話聽了進去,並且決定今天就回後宮去扒拉一下自己那些還沒成年的幼子——話說回來,老十今年好像也十五了,明年就能封王參政了。
皇帝想到這裡,都顧不上桌案上的許多政務了,現在就想把人叫來好好考較一番。若是還成,提前一年給他封王,讓他參政也無不可。
不過就算老十德才兼備,他年紀也太小了,平定南方叛亂的事是怎麼都輪不上他的。
皇帝的心思又放了放,轉而對曲丞相道:「諸子年幼,尚且不提。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平定南方叛亂,蘇將軍帶兵南下也有幾個月了,可惜收效甚微。」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又道:「丞相以為,漢王領兵如何?賑災平亂又如何?」
曲丞相聽罷心說不如何,安河的軍功雖然是真的,但漢王根本連戰場都沒上過,純粹就是個蹭功勞的,哪裡能看出本事來?至於賑災,他也是真怕了這些皇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只是還不等曲丞相想好措辭,委婉否決,就見皇帝從案上抽出了一本奏疏遞給他。
曲丞相看到奏摺的封面就是一怔,蓋因奏疏的封面不同,代表的意義就不同。這一本就是地方官員直接呈遞給皇帝的,沒經過他的手,他也沒看過。此時被皇帝遞來,曲丞相心裡頓時就生出了許多念頭,臉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他以為奏疏里又是什麼壞消息,需要朝廷刻不容緩的解決,然而翻開一看才發現,這封奏疏竟是半年前的——就很神奇,皇帝這御案上日日都有新奏疏送來,居然還有半年前的奏疏留存,
曲丞相一邊在心裡泛著嘀咕,一邊一目十行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大為震驚:「這是瀾城知州送來給漢王表功的奏摺,她半年前居然還幫著瀾城賑災了?!」更讓人震驚的是,漢王那般荒唐的人,居然還有幾分愛民之心,不僅毫不猶豫背下了私開糧倉的事,還費心尋到了解決疫病的良方!
這一刻,曲丞相捧著奏摺,忽然就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否定了——小皇子們品性如何暫且不知,但漢王好像真的不是無藥可救,說不定教一教還能教出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呢。
可惜現在後悔也遲了,皇帝已經跳過了這個話題,轉而道:「漢王在南方有過賑災之舉,救下不少百姓。瀾城知州也未曾給自己攬功,據說不少難民對她感恩戴。若派她南下,可否安定民心?」
曲丞相暗嘆口氣,合上奏疏,應道:「可。」
善後的第一天
方淮還惦記著去皇宮扒拉便宜弟弟, 結果還沒等她行動,倒是先一步收到了皇帝的傳召。她莫名有些不安,臨走前還和曲葳嘀咕:「皇帝不會真被周王他們說動了吧?」
曲葳覺得不可能:「你覺得以二王的愚蠢, 陛下能夠聽信?」
這話太有說服力了,方淮瞬間就安了心, 然後親了親老婆,又親了親小孩兒,便昂首闊步入宮去了。而她這一去,就是小半天, 回來時蔫頭耷腦, 活像是霜打的茄子——如果皇帝真是被周王等人說動, 方淮有信心說服對方,扭轉局面,可偏偏背刺她的是她那反覆無常的老丈人!
可以說, 在皇宮御書房裡, 方淮差點當場破防。好不容易回到王府, 她看見曲葳, 衝上去就是一個熊抱,委屈得像只被潑了水的貓。
曲葳看著她高高興興出門,卻不料回來就是這般模樣,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回抱住了方淮,手掌在她後背安撫似得輕拍了幾下,溫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方淮把頭埋在曲葳的頸窩裡, 委屈得不行:「阿曲, 你爹他不講信用!」
曲葳何等聰明,方淮只說了這麼一句, 她稍作聯想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只是猜到歸猜到,曲葳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爹他向來守信,之前你也向他表明了態度,他怎會再推薦你?」而且老頭還有些固執,從她婚前就看漢王不順眼,沒道理忽然就覺得她可擔大任了。
念及此,曲葳一邊安撫方淮,一邊問道:「你今日入宮做了什麼,竟讓我爹覺得你能擔此重任?」
方淮什麼都沒做,她一進御書房的門,直接就被皇帝的新任命砸懵了——她這才帶著妻兒從南邊回來沒幾日呢,便宜爹居然又要她南下去賑災!
這純純收拾爛攤子的事,方淮並不想做,但她能衝著皇帝耍賴推辭,卻敵不過老丈人的家國大義……亦或者換個形容詞,道德綁架。
最後方淮簡直是如喪考妣的接過了聖旨和兵符,那倆老頭還不肯放過她,還要求她儘快出發。曲丞相甚至對她繼續道德綁架:「殿下當早日出發,路上也別耽擱。須知你早到一日,早一日賑災平亂,死於亂局之中的百姓就會少上許多。所以早一天,早一個時辰,早一刻鐘都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