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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對曲葳確實很體貼,她飛快洗漱完回來時,曲葳剛在梳妝檯前落坐。
眼見著那一頭青絲披落,方淮蠢蠢欲動,揮手遣退了梳頭的侍女,對曲葳溫言問道:「阿曲,今天就讓我給你梳頭,好不好?」
侍女聞言詫異看她,手裡的梳子也不知該不該交出去。
曲葳透過打磨光滑的銅鏡,看著站在她身後的人,有些遲疑:「你會梳頭?」
方淮忙不迭點頭,桃花眼亮晶晶的,信誓旦旦道:「那當然,梳頭有什麼難的?」
她說完便拿走了侍女手中的梳子,另一隻手挑起了曲葳披散的長髮。白皙的手掌穿過烏黑的髮絲,先是一縷縷將烏髮梳得通順,而後再將長發挽起,手指翻轉間果真挽出個漂亮的髮髻——這對她來說並不難,哪怕是頭一回動手,但能手搓機甲的人,手上功夫當然足夠靈敏。
三兩下挽好了發,方淮有些得意的問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旁邊的侍女見狀欲言又止,卻不敢打斷漢王的得意。而曲葳看著銅鏡中自己慣常梳的髮髻,則是沒什麼顧慮:「不對,梳錯了。」
方淮臉上的得意僵住,表情里透著茫然:「哪裡錯了?」
曲葳透過銅鏡將她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這髮髻,是我從前常梳的,可如今我已嫁你為妻,就該將長發全部挽起了。」
方淮這才想起,這古代的規矩多得離譜,連少女和婦人的髮髻都是不同的……這可怎麼辦?之前那一手是她通過大貓,天天看醉冬梳頭時偷師來的,婦人髮髻她可不會梳啊。
所幸曲葳沒打算為難她,目光一瞥旁邊侍女,示意她上前梳頭。
方淮乖乖將梳子交了出去,然後站在一旁仔細看著,悄摸摸決定繼續偷師。
婚後的第一天
方淮和曲葳整理好入宮時, 已經是晌午了。
兩人按照規矩應當先往宣室殿向皇帝謝恩,再去瑤華宮見俞貴妃。可等二人的馬車入宮,皇帝不僅已經散了朝會, 甚至已經先一步去了瑤華宮。
曲葳略有些不安,方淮看出來了, 便安慰道:「沒關係,這很正常的,父皇時常往母妃宮中用膳,今日去得早了些, 許是在等我們。不過我們去得早還是去的遲, 也沒什麼緊要的, 左右母妃會將父皇照料妥當。」
這話也只有九皇子敢說,引路的宮人腳步都沒頓一下,權當沒聽見。
曲葳倒是露出些詫異, 她是知道方淮假冒身份的, 卻沒料到她這麼敢說。不過轉念一想方淮與她說的聯邦, 許是這人早習慣了那所謂的平等和自由。
兩人一路上也沒閒著, 方淮就像是真的在這皇宮裡住了十幾年一般,一路領著曲葳前行,一路指指點點與她說著途經的宮殿,末了還掏出塊金牌給她看:「我如今雖已出宮建府,但父皇憐惜我思念父母,給了我這金牌,許我隨時入宮。」
這無疑是種特例, 先前聽方淮口無遮攔都無動於衷的領路宮人, 這時都忍不住稍稍回頭瞥了一眼。方淮卻沒理他,只是沖曲葳眨了眨眼。
曲葳當然不在乎方淮今後能不能進宮, 但卻知道對方話這麼多,是在扮演九皇子。她假裝配合的笑了笑,回道:「是嗎?看來陛下果真待殿下尤為親厚。」
方淮便得意的揚起了下巴,將九皇子的盛氣凌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後宮走去,沿途宮殿林立守衛森嚴。直至來到瑤華宮外,方淮這才停下腳步,對著曲葳叮囑了兩句:「阿曲,你好像還沒私下見過母妃吧。不過別擔心,她很好相處的,對你也……甚是憐惜。」
是的,賜婚之後俞貴妃還沒私下召見過曲葳,從前兩人也只在宮宴上草草見過,都沒打過交道。而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俞貴妃心懷愧疚,不敢見曲葳——她可不想皇帝一樣沒心沒肺,知道自己兒子強占人家姑娘後,她便愧疚不已,也沒臉召見對方。
方淮只短短一句話,曲葳立刻便明白了當下情況。她心中對此還有些詫異,因為俞貴妃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笨蛋美人,還養出了九皇子那樣的禍害,於是本能覺得對方或許並不好打交道。倒不料在這不分對錯的宮闈之中,還有人是非明辨。
一瞬間,曲葳對未曾謀面的俞貴妃,生出了些微好感。
方淮眼見著曲葳神色變化,也放下心來。踏進宮門之前,她主動牽住了曲葳的手,對方柔若無骨的縴手被她牢牢握在掌心,心情也無端飛揚起來。
兩人前腳剛踏進宮門,立刻便有宮人上前行禮,還有人匆匆往主殿內通報。
方淮如今對瑤華宮也很熟悉了,牽著媳婦便大步上前,待行到主殿門外,便見俞貴妃居然迎了出來。她一怔之後立刻上前行禮:「兒臣帶王妃來拜見母妃了。」
俞貴妃卻沒像以往一樣對她噓寒問暖,反而白了她一眼:「看到了,但你就不能走慢些嗎?」
方淮其實沒走多快,她有注意曲葳的腳步,只是學著九皇子的大大咧咧罷了。現下被俞貴妃一訓,頓時悻悻得蔫頭耷腦:「知道了,知道了,母妃有了兒媳婦,就不愛我了。」
曲葳一路看著她表演,這時還是忍不住被肉麻得打了個激靈,她看了方淮一眼,眼神中仿佛寫著:九皇子會這般說話?你就不能正常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