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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獄一事,很危險吧?」荀旖扭頭問著素霜。
素霜答道:「雖危險,卻不難。公主府里有密道通向天牢,只是還沒有打通最後一層。」素霜說著,也離開了書房。
書房裡只剩了荀旖,她呆呆地立在門口,雖然憂心,卻什麼都做不成。她只能在這裡等著,默默祈禱著幾人都能平安歸來。可她立在這裡,卻忽然感覺心臟一陣抽疼,不由得扶住了門框。
她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無論她做了多少努力,還是沒能挽住這越來越病弱的身軀。她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不可逆轉地流逝著。
雖然楊皇后派人看住了虞安公主府,可李琳琅還是強闖了出來,馬車飛馳,趕去了宮中。宸安殿裡,李沔怒容滿面,愁眉緊鎖。
「琳琅,」李沔坐在高座上,問著,「你莫不是也要求情?」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無情,雖然他本就是個暴戾無情之人,可他鮮少在李琳琅面前流露出這一面。
「父皇,」李琳琅望著高座上被籠罩在陰影下的皇帝,「五哥絕對不會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還請父皇明察!」
她小心翼翼地說著,觀察著李沔的反應。可李沔卻沒有如她預料中的那般大發雷霆,他似乎頗為頭疼,只用手揉著太陽穴。「琳琅啊,」他倒顯出幾分無奈來,「你這般天真,為父都不知道,若有朝一日為父駕崩,沒人護著你,你該如何是好?」
李琳琅忙道:「父皇別說這樣的話!」
「呵,」李沔冷笑一聲,又扔下一封書信來,摔在李琳琅的面前,「你自己看看這混帳東西都寫了些什麼!你還想著給他求情!」
李琳琅愣了一下,又連忙跪在地上撿起了那書信,顫顫地打開瞧了。那上面,果然是李景修的字跡。
「……兒少年失恃,無依無靠,身自飄零,如落葉浮萍。每夢中得見母親音容相貌,醒來便淚沾枕被,痛哭難止。憶及往昔,母親在時,嘗教讀孔孟之書,每嘗論古今之事,未嘗不嘆息於民生之苦。兒暗自立志,欲開太平之世,安撫天下之心。然,今天下之世,生靈塗炭,朝綱不振。寒門士子進仕無路,高門顯貴勢壓百姓。天子暴戾,虞安狂縱,長安貴人不聞民生凋敝之事,但縱情享樂、聲色犬馬。曠野之哭嚎,難達天聽;陋室之哀嘆,無聞於世。年少抱負,皆成虛妄,有心無力,難施援手。大魏百年基業,幾毀於一旦。兒實不忍,思及周孝王……」
李琳琅看到這裡,愣了一下。周孝王,得位不正,卻是中興之主。謀逆之語,當在此處了。
於是,李琳琅也沒心思再讀下去了。她草草看了下後面的內容,只見儘是追思亡母的話語和對朝廷的憤懣之情,甚至還提到了當年的文字獄。
這封信語句隨意,篇幅短小,且是李景修的字跡,只是凌亂了一些,看著像是信筆寫來的話語,還是以李景修的口吻寫給姜皇后的信……但絕對不是出自李景修之手!
「天子暴戾,虞安狂縱……」李琳琅念著這八個字,又忙抬頭看向李沔,急急說道,「父皇,一定是有人陷害,景修哥哥不會這樣說的!」
「你懂什麼!」李沔呵斥著,「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卻還是將你哄得團團轉!他說天子暴戾、虞安狂縱,就差指著朕和你的鼻子罵了!他還要效仿周孝王,先篡位奪權,再來安定天下!這封信裏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他的字跡,你還要替他辯解嗎!」
「可他到底是兒臣的兄長,」李琳琅爭辯著、懇求著,「父皇,他也是您的兒子啊!更何況,這些話,不一定出自景修哥哥之手啊!」
「你那麼多兄弟,不差他一個!」李沔怒斥著。
「父皇!」李琳琅說著,又向前膝行了兩步,哭道:「父皇,可他是和兒臣一起長大的兄長啊!他是對兒臣最好的哥哥!他有錯,父皇怎樣處罰他都可以,只是不要讓他蒙受不白之冤,不要讓他白白送命!」
李琳琅哭著,連連叩頭,痛苦不已,只吵得整個大殿裡都是她的哭泣聲。李沔終於被她煩得受不了了,或許,也是心軟了。他不耐煩地道了一句:「夠了!」
李琳琅聽了,忙閉了嘴,淚眼盈盈地望著李沔,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只見李沔煩躁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又道:「朕知道,天下詩章文字中多有不平之嘆、謀反之語,若流傳出去,定損我大魏太平。你去告訴那混帳,若那混帳東西肯替朕徹查天下文章,朕便信他,還他清白。不然,他逃不掉這謀逆之罪。」
李琳琅聞言一怔: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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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可以在三月日更了,小目標達成了。
這樣一來差不多三月就能完結了?
希望完結的時候能有千收吧,不然……好像也沒什麼不然。
最好能有千收吧嗚嗚嗚
第69章 天牢訣別
牢房的門緩緩打開,在這沉沉暮色之中,滿臉衰色的李琳琅走了進來。「哥。」她一開口,便染了哭腔。
李景修本來正靠在角落裡睡覺,忽然聽見李琳琅的聲音,便忙睜開了眼睛。他看見她,不由得一喜,隨即便面露擔憂之色。「小六,你怎麼來了?」他問著,忙站起身來。
李琳琅苦笑著:「我來……看看你。」她看著李景修,只見他已被剝去了衣冠,面色蒼白,身材單薄,在這牢房之中,更顯出幾分憔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