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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晚晚見周浦淵又無緣無故地給她臉色看,冷哼一聲,便也不與他同乘一車了。她轉過身去,依舊是去尋了來時騎的紅馬,翻身一跨,便穩穩地坐在了馬上,自己策馬回去了。
作為這次宴會的主角,杜銘並沒有這麼多的煩心事。他送走了這些王爺公主侯爺,便牽著自己的高頭大馬,慢悠悠地走在這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裡。在漫天星辰下,他一邊拿著酒葫蘆飲著酒,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著實自在。
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他牽著馬穿過一條小巷時,一桿晾衣杆從高處掉落,正砸在他腦袋上。「是誰?」杜銘有些惱怒,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面色蒼白稚嫩的弱女子正立在樓上窗邊,緊張無措地看著他,也看著那晾衣杆上剛織好的新布。
「小女子一時失手,公子莫怪。」楊鯉兒行了個禮,怯生生地說。
第46章 此路不通
那日宴席散後當晚,荀旖便有些咳嗽了。待到第二日,她便發起高燒來,幾乎昏迷過去,把李琳琅和小桃一眾人等都嚇了個夠嗆,所幸女醫嚴芳醫術高明,衣不解帶地守了她好幾天,才讓她退了燒。
「涵真道長本就體弱,一時不慎,染了風寒,」嚴芳收拾著藥箱,對李琳琅說道,「如今天氣雖暖了,卻也不能懈怠,還是要多多保養才是。」
「辛苦嚴太醫了。」李琳琅說著,示意芷薈給嚴芳賞錢。嚴芳也不推辭,大方接過,便離開了。
見嚴芳離開,李琳琅忙坐到了荀旖榻前,心疼地說道:「定是那日你喝了酒發了汗,卻又著了風,這才染了風寒……下次萬萬不可如此了。」
荀旖躺在床榻上,虛弱地笑了笑,卻說道:「對不起啊……」
「對不起什麼?」李琳琅不解。
荀旖又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我知道,你本就有煩心事,偏偏我身子還不好,總是給你添亂。想來這些日子,我耽誤了你不少事……」她說著,越發有氣無力了。
「好啦,你再這樣說,我便惱了,」李琳琅忙給她掖了掖被子,「這些日子本也沒有什麼大事,我是心甘情願照顧你。」
「那……」荀旖有些猶疑,「楚王呢?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們怎麼了?」
李琳琅沉默了一瞬,又答道:「沒什麼,拌了幾句嘴而已,從小就這樣過來的,也沒什麼可稀奇的。」她說著,撥開了荀旖的亂發,撫上了她的額頭。
「還有楊姑娘,我這些日子也沒問……」荀旖說著,強忍著咳嗽,忍到臉都紅了。
「好啦,你別操心了,」李琳琅輕輕捏了一把荀旖本就沒有什麼肉的臉,「你當務之急呢,是把自己照顧好。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呢。」
「可你這些日子太累了。」荀旖病了,說話聲音都軟了。
李琳琅聞言,不覺輕輕一笑:「我不累,別忘了,我可是虞安公主。」
荀旖還想再說什麼,可她被病痛折磨得疲倦至極,沒說幾句話,眼皮子便又抬不起來了。李琳琅見了,無奈嘆息一聲,又在她被子邊有節奏地輕輕拍著,像是在哄小孩兒睡覺:「累了,便睡會兒吧。放心,外邊的事,有我呢。我會照顧好你,也照顧好自己。」
荀旖聽了,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便又陷入了睡夢中。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我呢?明明、明明……」荀旖說著,竟哽咽了。後面的話,她是一句都沒說出來。
女人好似毫不在意:「我早說過了,我們要走的路不一樣。你只是個學生……算了,你不會理解的。」她說著,又坐了下來,去做自己的事,也根本不去看荀旖。
「你試都沒試,怎麼知道不一樣?」荀旖急了,她問著,繞到了女人面前,「這個世界上明明還有更多可能性,是你把自己局限住了。」她說著,半跪在了女人的膝邊,又握住了她的手,認真說道:「你看著我的眼睛,不要迴避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女人似有些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幼稚。」她說著,甩開了荀旖的手。荀旖的問題,她是一個都沒回答。
荀旖在原地愣了愣,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又站起身來。「那你慢慢想,」她說,「想好了,來找我。」說罷,她便失神地轉過身去,走了。
荀旖再醒來時,李琳琅又出府了。她不知李琳琅去做什麼了,也找不到旁人問她的蹤跡,一時擔憂起來。參辰又竄上了她的床,在她手邊臥著,小桃則小心地端過了藥碗來,對荀旖道:「小姐,這是家裡送來的藥。如今公主開恩,家裡可以送東西來了。」
說著,小桃便把這藥碗捧到了荀旖口邊。這藥還未入口,便冒出了一股子苦味兒,好在荀旖這幾日每天每日都要灌下不少藥下去,她早已習慣這個味道了。於是,她面不改色地將這濃濃的一碗藥一口一口地吃了個乾淨,又忙問著:「可有公主的消息了?」
小桃搖了搖頭,又道:「小姐,你今日已問了五次了。」
荀旖聽了,也嘆了口氣。「我總是心慌,擔心有事。」她說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這話絕非虛言,自她高燒退後,她便一直覺得心神難安。生病昏迷這幾日,她和這個世界又脫了節,外界之事一概不知,這心慌應當也是無知帶來的恐慌吧。
想到這裡,荀旖又開始長吁短嘆。她實在是很想給李琳琅分憂,可惜這身體總是拖累她。她好像剛能幫上什麼忙,這身體就將她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