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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笑容極美,千金難買一笑。殿下對我一笑,便抵一千金,」荀旖笑著,湊到了李琳琅耳邊,「我以後可會計數的。而且,要發自內心地笑哦!」
李琳琅聞言會意,她這些日子的確很少笑了。她鼻子有些酸,又頷首一笑:「好。」又慢悠悠地說道:「那本宮若是多了錢,可以用別的方式在你身上討回來嗎?」
荀旖臉一紅:「那就……悉聽尊便。」
這一夜看似沒有什麼事了。可李琳琅萬萬沒有想到,她剛離開晉王府沒多久,晉王府便迎來了新的客人——太尉徐植的長子,徐遵。而這一切,都是李琳琅在第二日早上才知道的了。
「見過殿下。」徐遵恭恭敬敬地對著李景傳行了禮。
「請坐。」李景傳說。
張孟娘知有客人來,便帶著侍女前來奉茶。可茶水剛倒滿,她便聽見李景傳對她說:「王妃,不必操勞了,我們只是隨便聊聊,王妃先下去休息吧。」
張孟娘聽了,只當晉王是心疼自己辛苦,便微微一笑,應了一個「是」,轉身便退下了。可她剛出門,便聽見門裡傳來徐遵的聲音:「前番所議之事,殿下可有主意了?小妹在家可時常念著晉王殿下呢。」
張孟娘聽了,頓覺不對,這可不是隨便聊聊。她想著,便屏退了左右,自己則悄悄繞到小窗後,側耳細聽。可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臉色漸漸地冷了下來。
她在窗外待了許久,直到夜風漸冷,屋裡的談話聲似乎也遠了些。不,談話聲是停了,隨之而起的是腳步聲。張孟娘回了神,忙躲到了一邊,看著李景傳送著徐遵出門,這才又轉了出來。
李景傳回來時,便看見張孟娘正立在門邊出神。他見了,忙快步上前,問著:「你怎麼出來了?」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手很涼。他登時便明白了。
「你沒回屋嗎?」李景傳問。
「殿下,」張孟娘仰頭看著李景傳,問著,「方才那位公子所說的話,是真的嗎?」她說著,又上前一步:「殿下真的有意於儲君之位嗎?」
李景傳沉默了。張孟娘見了,又苦笑一聲,可她望著李景傳的眼中卻還含著一些希望。「殿下,」張孟娘又問,「太尉是覺得,妾身出身低微,會拖累殿下嗎?」
「別多想,」李景傳避開了這個話題,「夜深了,該安歇了。」他說著,鬆開了張孟娘的手,轉身就要回房。
「殿下!」張孟娘又叫住了他。
「孟娘,」李景傳站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我不甘心。」
張孟娘低了頭:「妾身一直都知道殿下的不甘心。」她說著,又看向李景傳的背影:「可是殿下,妾身在你心裡,又算是什麼呢?」
「你別多想!」李景傳忙回了身,看著張孟娘,想了想,還是將他一直覺得難以啟齒的話說出了口,道:「你永遠是我的結髮妻子。」他說著,將她攬入懷中:「父皇從未善待過我,他唯一對我的恩賜,就是讓你嫁給了我。」
張孟娘靠在李景傳懷中,不由得紅了眼圈。只聽李景傳接著說道:「你不要多想。誰說,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本王偏偏全都要。」
張孟娘一時有些哽咽,她輕喚了一聲「殿下」,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奪嫡之路兇險,哪怕她僅是一個出身寒門的姑娘,她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從前,皇帝暴戾,但好在沒怎麼牽連晉王府……可,今後呢?
沒過幾日,李琳琅便將晉王夫婦請來了自己的公主府。雖說是請他們夫婦在府中吃飯,可飯局剛結束,李琳琅便拉著李景傳去了練武場,要和李景傳比試射箭。
李景傳欣然前往,荀旖便帶著晉王妃在這擷芳園裡散步。如今天氣越發冷了,所幸陽光不錯,和煦溫暖。見晉王妃面有愁態,荀旖便主動開了口:「王妃,可是有心事?」
「沒有,」張孟娘笑了笑,「只是近幾日身子略有不適。」
荀旖忙道:「那我們便去前面橋邊坐著吧,那裡正迎著太陽,也暖和一些。」說著,她便引著張孟娘到了木橋邊,在藤椅上坐了下來。可荀旖剛坐下來,便望著湖水,故意笑了兩聲。
張孟娘覺得奇怪,便扭頭看向荀旖,笑問著:「涵真道長何故發笑?」
荀旖悠悠地嘆了口氣,答道:「也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事,有些感慨罷了。」
「故事?」
「是的,故事,」荀旖轉頭看向張孟娘,笑問道,「王妃,想聽嗎?」
張孟娘點了點頭,又微笑著:「涵真道長請講。」
荀旖聞言,輕輕一笑,又抬手指向這被木橋分開的湖面:「王妃請看,這橋、這湖,像不像棋盤上的楚河漢界?」
另一邊,李琳琅和李景傳已到了練武場,還射了幾支箭出去。兄妹二人實在是難分伯仲,幾輪了都未曾有人失手。李景傳見了不由得微笑道:「看來,若想分個高下,還是要比打獵才是。」
李琳琅只是一笑,又拿起了弓箭來,射向了靶心。「可我記得晉王哥哥曾說過,打獵只是遊戲而已,也不必認真。怎麼,難道如今哥哥要認真了?」她說著,手一松,一支箭便射了出去。
李景傳只盯著李琳琅射出的那支正中靶心的箭,「小六,有話不妨直說,」李景傳說,「你今日,每一句都是話裡有話。」
「哦?是嗎?」李琳琅扭頭看向李景傳,笑道,「是晉王哥哥自己心裡有事,才覺得我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