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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慌。」李琳琅暗自說著,又吃驚地看著李沔,結結巴巴地說著:「怎、怎麼會?」她說著,眼圈竟紅了。她自己都分不清,這其中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他是中毒死的,」李沔說著,竟嚎啕大哭,「他還不到八歲啊!」
李琳琅聽了,只是沉默。楊皇后聽李沔如此哭著,也忙跟著垂淚。只聽李沔又一邊狠狠地拍著桌子,一邊質問著:「到底是誰!竟如此膽大妄為!害了朕的景佑!」他說著,看著楊皇后,竟遷怒到她身上,痛斥著:「都是你無能!都是你無能!宮中竟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下毒,你這皇后平日裡是如何管教下人的!」
李琳琅明白楊皇后召她來的用意了,她是來解圍的。因為熙陽公主的緣故,這個昏君對她總是格外的寬容。
「父皇節哀,」李琳琅抽泣著說著,又向前膝行了兩步,「當務之急,是查明真相,給九弟一個交代啊!」她說著,也失聲痛哭,看起來悲痛異常。可她哭了兩聲,便又做出努力強忍悲傷的模樣,忍著抽噎,望著那高座上的老皇帝。
「是啊,要查!要查!丞相馬上……」李沔急急地說著,卻忽然眼睛一翻,向後倒去。
「父皇——」
「陛下——」
李琳琅和楊皇后同時喊了一聲,連忙起身帶著內侍奔上前去查看情況。只見李沔雙目緊閉,手腳還時不時地抽搐一下,昏厥了過去。楊皇后一下子慌了神,還是李琳琅對內侍吩咐著:「去傳太醫。」又對內侍道:「將父皇抬到榻上去。」
內侍忙依著指令行動,楊皇后也流著淚要跟去。可李琳琅卻一把抓住了她,「母后別慌,」李琳琅輕聲說,「不必管他。母后先告訴我,這宮裡都發生了什麼。之後的事,我來應對。」
楊皇后聽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景佑今天午飯後忽然七竅流血,昏死過去。太醫趕來查了,是中了毒。可還沒來得及施救,景佑便沒了。你父皇趕到時,正遇上景佑斷氣,他便發怒了,將我狠狠斥責了一頓。母后無法,只得將你請了來。」又道:「聽說已經傳丞相入宮了。景佑的屍身還在王貴妃的宮殿裡放著呢,宮人們慌了神、手忙腳亂的,王貴妃也傷痛欲絕,看誰都像害他兒子的兇手,拿著把剪刀發瘋,根本不讓人近身……唉,那可憐孩子的屍身就那樣放在床上,連個去打理的人都沒有。」
「原來如此,」李琳琅垂眸沉思一瞬,又對楊皇后道,「母后,你先去父皇近前守著吧,我去王貴妃那裡瞧一瞧。」
「琳琅,」楊皇后十分擔心,「小心。」
「嗯,放心。」李琳琅擠出笑容來,拍了拍楊皇后緊握著她的手,這才轉身離去。
楊皇后看著李琳琅的背影,內疚不已。別家都是娘親保護女兒,她也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可當她真的遇上事了,她第一個想到救兵卻是女兒……還是這樣危險的事!她覺得自己很不夠格,女兒小時候就沒能陪伴她,如今她也沒有能力來庇護她。
楊皇后想著,微微搖頭。可她沒有時間感慨了,唯有連忙轉過身,奔向龍榻,做出那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跪在龍榻前,注視著那折磨了她大半輩子的昏君。
「通知香丘,保護公主府,盯緊晉王府,」一出宸安殿,李琳琅便對芷薈吩咐著,「秦霖風手中應該有些能調動的兵馬,他也認識一些將領,讓他做好隨時出兵的準備。」
若此事真是晉王做下的,那他絕不會只甘心毒死一個李景佑。毒殺李景佑一事遲早會查到他頭上,他這樣做,只是為了先發制人。
更何況,李景傳認為她支持景佑。若他真鬧起來,虞安公主府不可能獨善其身。
「是,殿下。」芷薈忙應了一聲。
「通知禁軍時刻警惕,今日皇城要加強防守。」李琳琅又說。
「是。」芷薈記了下來。
「還有,若晉王真的要出兵,」李琳琅又低聲補充著,「只要他一出兵,便通知禁軍和秦霖風,然後,讓香丘把晉王妃帶走。」
「殿下?」芷薈不解。
「一定要將她帶出來,」李琳琅強調著,「男人做下的孽,憑什麼讓女人跟著受苦!」
芷薈聽了,只默默點頭,然後便忙讓混在侍女隊伍里的死士去傳話。李琳琅則一路向王貴妃的寢殿而去,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看看的。
還沒到王貴妃的寢殿跟前,她便聽見了那痛徹心扉的哭聲。就算李琳琅和王貴妃、李景佑交情不深,可她聽見了這哭聲之後,卻還是難免鼻酸一回。
只是現在絕對不是傷心的時候。
「王娘娘!」李琳琅帶著哭腔喚了一句,大步走進了王貴妃的寢殿,只見王貴妃果然拿著一把剪刀,她頭髮凌亂、滿臉淚痕,就守在她的床榻前。李景佑就躺在那床榻上,眼角嘴角的血跡都還沒有擦乾,臉色也不正常的發青。
「別!你別過來!」王貴妃用剪刀指著李琳琅,嘶喊著。
芷薈見了,嚇了一跳,忙擋在了李琳琅身前。李琳琅無奈搖頭,拍了拍芷薈的肩膀,又從她身後繞了出來。「王娘娘,我是虞安,」李琳琅說,「我是來幫你的。」
「滾!」可王貴妃還是拼盡全力地吼著,「誰都不許過來!誰都不許過來!你們都是壞人,都存心害我的景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