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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琅笑了:「你以為我的文有人看嗎?」
兩人正說笑著,忽見芷薈來了。原來,是晉王妃張氏差人送來了禮,是自己親手做的兩件雲肩。李琳琅聽了,卻嘆息一聲,道:「難為她了。」又對芷薈道:「前日裡母后賜我的那些首飾里有一套翡翠首飾,給她回禮吧。」
芷薈聽了,應了一聲便又退下。荀旖見她走遠,方才對李琳琅笑問道:「晉王妃怎麼親手給你做雲肩啊?」
李琳琅微笑著看向了樹梢上的紅梅,卻面帶悲戚。「可能是因為,在這皇室中,只有本宮同她還算親近吧,」李琳琅說著,又解釋道,「她本是貧家女,是父皇為了羞辱晉王哥哥,才隨便從民間尋了一個女子,嫁給了他。那些達官顯貴,有哪個看得起她呢?」
「啊?那老皇帝為何如此啊?」荀旖忙問著。
李琳琅撫上了那樹梢,摘了一朵梅花下來,又垂了眼,只看著那手中的梅花。「本來,這是晉王哥哥傷心事,我也本不該說給你聽,但畢竟是書中情節相關,也不該瞞你,」李琳琅說著,頓了一下,又看向荀旖,這才說道,「晉王哥哥的母妃,本是青樓女子。」
「啥?」荀旖大為震驚。
李琳琅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旁人也不知道的,此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而因為這是我所寫的人物設定,所以我知道。她是父皇出遊醉酒後寵幸的,當時她還未及笄吧,還是個孩子呢,雖長在青樓,但未曾接客,是那些人專門養著等著像我父皇一般的人來的。而那時,父皇還是燕王。那女子被寵幸了一次,便有了身孕。父皇當日膝下並無子嗣,朝中也早有許多流言蜚語,因此,父皇雖不喜歡那女子,更嫌棄她低賤的出身,卻還是給她換了個良家女的身份,將她接入了府中。後來,那女子難產去世,只留下了晉王哥哥。但父皇,終究是嫌棄這母子二人的出身的。」
荀旖咽了口口水:「你真敢寫啊。」
李琳琅也自嘲地笑了:「只是寫來打發時間,便沒在意這許多,而且當日我也沒什麼文化,還好寫這些東西不需要什麼門檻。」她說著,又接著講故事:「晉王哥哥對此並不知情,他從前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只是王府中一個普通婢女,但父皇也不可能對此毫無芥蒂。這些年來,也不曾對晉王哥哥委以重任,說到底,就是覺得他不配。在原文中,父皇因人挑撥便疑心已經做了太子的晉王,毫不猶豫地賜死了他,也有這個原因在……而因為晉王哥哥生母的出身,他本就不可能得到那個位子,絕無可能。
荀旖聽明白了,這老皇帝自己到處風流鬼混,生出了個孩子來,卻一邊嫌棄那女人的出身,一邊懷疑這孩子的身世……簡直是噁心至極!
只聽李琳琅接著說道:「前些年,匈奴犯邊,晉王哥哥主動請命想要領軍出征,卻被父皇訓斥了一通,他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父皇讓他娶了晉王妃這個平民出身的女子,而非那些世家大族的姑娘,也是有打壓他的意思在,讓眾人知道自己並不在意這個兒子,婚事都不上心,更別提其他了。朝中大臣雖不知內情,但見父皇如此行為,也能看出喜好來,誰又會高看晉王夫婦一眼呢?」
荀旖聽了,嘆息一聲,又罵道:「真不是個東西!這狗皇帝,還有那些踩高捧低的達官顯貴,還有那些青樓,真不是個東西!」她義憤填膺,卻又感慨起來:「總有人理所當然地作惡,也總有人莫名其妙地受苦。」
李琳琅聞言,只盯著手裡的梅花。「都是我不好。」她說。
「怎麼能是你不好呢?」荀旖忙要寬慰她,「你又多想了不是?」
「可這些都是我寫的啊……」李琳琅看向荀旖,苦笑著。
「是你寫得又如何?你當時也沒想這麼多,只把這些當做故事,又如何能苛責自己?」荀旖直到自己的安慰太過蒼白無力,便又盯上了李琳琅手中的梅花,笑道,「好啦,不聊這些啦。你手中梅花好看,替我簪上可好?」說著,她便側頭貼了過去,只等著李琳琅簪花。
李琳琅見她如此,果然笑了。「你呀……」她似有些無奈,卻還是將手裡的梅花小心地簪在了荀旖鬢邊,又瞧了瞧荀旖的面龐,只見她雙頰被凍得微紅,煞是可愛動人。
「好看嗎?」荀旖笑著望著李琳琅的雙眸,企圖從她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李琳琅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看。」
荀旖一笑,便一把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李琳琅。「既然我好看,你就多看看我,」她說,「這麼好看的人在你身邊,你還有空胡思亂想啊?」
「貧嘴,真不要臉!」李琳琅笑罵著,卻回抱住了荀旖。她知道,荀旖是在故意逗她開心。
此時,荀旖抱著李琳琅,也陷入了思考。姜皇后在宸安殿前自刎死諫,惹得李沔憤恨不快,讓李景修和儲君之位無緣;晉王生母出身低賤,李沔恥之,李景傳也再無可能登上帝位……然而李沔子嗣稀薄,雖生了一堆孩子,但活下來的沒幾個,活到成年的更沒有幾個。如今,竟只有晉王楚王兩個成年皇子,和兩個還未成年的幼子,包括李景佑那個在原本設定里被趕鴨子上架當了幾個月皇帝的小孩兒。公主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李琳琅雖在公主中排行第六,可實際上卻是年長的。
如今,李景修不善變通又自棄不爭,李景傳卻只專於武事,那些小屁孩更是什麼都不懂。而李琳琅無非是因為心中愧疚,才要扶持李景修,明明,她比其他人都要合適得多。如果李琳琅坐上那個位子,她也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又何必把這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