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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就是要及時行樂。
而那一瞬間,李琳琅不由得抓緊了桌沿。
第84章 細作
馮晚晚最終還是在元崇五年初、冰雪未化之時離開了長安,帶兵奔赴北境。北方的匈奴始終是心腹大患,邊境不安寧,李琳琅在長安城裡也無法盡情地施展拳腳。更何況,周浦淵可能裡通外敵,這就更可怕了幾分。
馮晚晚出征那日,李琳琅光明正大地來到城樓為她送行。「晚晚,」她輕聲說,「保重。」
「放心,殿下,」馮晚晚笑得十分自信,「邊境我已去過多次了。這一次,我一定會為殿下剷除隱患。」馮晚晚說著,又嘆了口氣,低下頭來:「只是可惜,楊姑娘的事,我沒辦法幫到殿下了。」
馮晚晚離開武進侯府已經太久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回那個地方。她在自己的平遠侯府里住著,每日裡,不是她的父親寧成伯來請她回去,就是她的婆婆周老夫人親自登門拜訪。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勸說,馮晚晚就是鐵了心,怎樣都沒有回頭。
她怕一旦回頭,自己也出不來了。
寧成伯馮黎頗為無奈,卻還罵她:「翅膀硬了,不守婦道!」
馮晚晚聽見了,也只當耳邊風,然後又派人將這爵位比自己低的寧成伯請出平遠侯府。她很喜歡自己的平遠侯府。
只是,如此一來,她便幫不到楊鯉兒了。她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楊鯉兒了。馮晚晚見不到就罷了,素霜也見不到,誰都不知道周浦淵究竟將楊鯉兒藏去了哪裡。她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楊鯉兒還活在世上,因為周浦淵清楚地知道,她可以被用來威脅她們。在周浦淵決定動手之前,他絕對不會害了楊鯉兒的性命。但折磨她的事,周浦淵只怕是不會少做了。
「此事你不用擔心了,」城樓上,李琳琅安慰著馮晚晚,「公主府會盡力的。」
馮晚晚聽了,看了看日頭,知道該啟程了。她對著李琳琅鄭重地行了一禮,「殿下,」她頷首說著,「臣定不辱命。殿下保重,待臣凱旋!」
李琳琅也眼圈一紅,點了點頭。「好,」她說,「本宮相信你。」
武進侯府里,在一間不透光的暗室中,楊鯉兒正歪在榻上,昏昏欲睡。她已經被關在這裡很久了,每日裡余服都會來問她話,有時一問就是一天,不讓她睡覺;有時讓她睡覺了,可飯卻不給她了。她就在這個小黑屋裡渾渾噩噩地過了許多日子,全然不知外邊發生了什麼,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受到這種折磨……雖然,她隱約能猜出一些。
「素霜姐姐……」迷迷糊糊間,她喃喃喚著。可素霜沒有出現,也出現不了。武進侯府加強了防備,即使是素霜,也不能如往常一般隨意進出了。
她正想著,門卻忽然打開了一條縫,透進了一絲光。周浦淵從外邊走了進來,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侯爺。」楊鯉兒猛然驚醒,連忙跪倒在地喚了一聲,馴順極了。
「你還是不肯招嗎?」周浦淵問。
楊鯉兒更伏低了幾分:「妾身當真不知侯爺在說什麼。妾身只是一風塵女子,幸得涵真道長搭救,又有幸遇到侯爺,至於侯爺所說之事,妾身當真是全然不知啊!」
「風塵女子?」周浦淵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楊鯉兒的脖子,「你以為本侯傻嗎?那些人,怎麼可能這般在意一個風塵女子?你說,你來到武進侯府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楊鯉兒被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難,臉色漲紅,卻還是艱難地說著:「妾身當真不知啊……妾身,只是個,風塵女子……」
她說著,用力地去扒著周浦淵的手,可根本無濟於事。漸漸的,她覺得自己似乎要喘不過氣了,眼前越來越黑,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就在她即將撐不下去的時候,周浦淵手一松,她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猛然回了一口氣,又伏在地上深呼吸個不停。
周浦淵看著地上的她,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余服所言不虛,她並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不是一個細作。
他正想著,卻忽然楊鯉兒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狼狽地努力爬到他面前,又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侯爺,」楊鯉兒小聲哭著,「妾身當真不知侯爺在說什麼,妾身只求侯爺別將妾身丟在這裡,這裡太黑了,妾身害怕……侯爺要妾身做什麼,妾身都願意的……」
周浦淵聽了她這話,眼睛轉了一轉,又問:「你當真什麼都願意嗎?」
楊鯉兒連連點頭,淚流滿面:「哪怕是為侯爺死,妾身也願意的。」
「倒也沒那麼可怕,」周浦淵笑了笑,「你不是說,你原本只是個風塵女子嗎?」
楊鯉兒登時渾身一僵,又強擠出笑容來:「侯爺,莫非是不相信妾身嗎?」
周浦淵只是微笑:「你說呢?」
素霜再找到楊鯉兒的時候,已經是元崇五年的暮春時節了。她假扮成軍士,混入了軍營之中,終於再見到了她。
「素霜姐姐?」楊鯉兒依舊對著她微笑。她的衣服很不合身,松松垮垮的。雖然她沒有從前那些精緻的首飾了,可她依舊將頭髮梳得齊齊整整的。乍一看,她還是那個愛美的小姑娘。只是,她的面容上顯然多了些病容,身上也多了許多的傷痕。
她看見素霜看著她發愣,不由得笑得更燦爛了幾分。「怎麼?素霜姐姐,心疼啦?」她說著,裝作毫不在意地笑著,「心疼我做什麼,我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