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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事啟奏!」
隔了老遠,李琳琅便聽見了嚴芳的聲音,慌慌張張的。她不由得心中一緊,忙問著:「何事?」
說話間,女醫嚴芳已奔到了她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啟奏陛下,」女醫嚴芳說,「長安城中,似有瘟疫。」
李琳琅聞言,怔了一怔,臉色霎時一變,毫無血色。「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問著,聲音不自覺地發抖,手也握緊了拳頭。
「長安城似有瘟疫,」女醫嚴芳重複著,卻補了一句,「但還不能確定。」
可李琳琅聽了,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似乎是向邁出腳步,又似乎是想回殿細聽,可只略動了動,卻身形一晃,腳步不穩。
馮晚晚從未見過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忙扶住了她,又代她問著嚴芳:「太醫,還請進殿,我們細細道來?」
她雖努力安撫著李琳琅,卻也是憂心忡忡。大戰之後,常有瘟疫。若真的是瘟疫,那便不好辦了。
第94章 要挾
荀旖從素霜口中聽到這消息時,她正在和胡奶娘一起照看馮曉。馮曉正在學習說話,雖然那些詞都是一個一個蹦出來的,毫無語法可言,但比之先前已進步了許多。胡奶娘有時還會對馮曉說一些匈奴語,馮曉偶爾也會說出那麼一兩個來。
就在她們滿心歡喜地見證這孩子的成長時,這噩耗傳來了。
「當真?」荀旖立在門外,低聲問著素霜。若真是瘟疫,便不好辦了。
「我聽到的消息是這樣說的,」素霜道,「最近城中陸續有人身上長膿包,之後便嘔血暴斃。太醫院聽聞之後便去查了,那些人症狀相同,且相距不遠,因此懷疑是疫病。雖還未能確定,宮裡一時應當無事,但你體弱,該多提防著。」
「多謝素霜姐姐。」荀旖連忙道謝,又問著:「可素霜姐姐方才說,太醫院也不能確定就是疫病,難道說,還有別的可能嗎?」
「太醫院只說還在查,想來沒有確定,不敢妄言。我們只等太醫院的消息便好,」素霜說著,頓了頓,又對荀旖道,「抱歉,此事,香丘無法去查。香丘死士常出入皇宮和大臣府邸,若真是疫病,便不能去冒這個險了。」素霜說著,又道:「不過,聽說太醫院已將那幾片發病的區域隔離開來,想來不會再蔓延出去。」
荀旖聽了,若有所思:「如此便好。」她說著,便怔怔地要回頭進屋,可剛要邁過門檻,卻又回頭看向素霜:「素霜姐姐,之後若有什麼消息,還得麻煩你,前來告知於我。」
李琳琅剛取得了天下,便出了這些事,只怕有迷信的人會將此事怪罪到她頭上。荀旖只怕她又將這些事自己扛下,報喜不報憂的。她若想知道消息,只怕還是要靠素霜了。
「再說。」素霜敷衍了一句,轉身便走了。
素霜走後,荀旖一時失神。為什麼,她本以為,她可以安心和她度過最後的時光的。可天下又有人要受苦了,李琳琅不會安心,她也就不會安心了。
這日夜裡,李琳琅難得地沒來猗蘭殿。她實在是心情煩躁,疫病之事讓她心慌,她無法安心就寢,也不想去猗蘭殿裡讓荀旖擔心,便在宸安殿看了會兒奏摺,直到天亮時,她才不知不覺地趴在桌案上打了個瞌睡。
夢裡,她又見到了那個火車站。正值春運,火車站裡人很多,她拼了命地想追上那列車,那列她好容易才下定決心登上的車,她曾經登上過那列車的。可為時已晚,剛才耽擱的時間太多,她趕不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想主動追逐一個人的步伐。可火車硬座車廂的空氣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她就不該在這個站點背著她的旅行包下車透氣!不然,也不至於在人擠人時險些掉了身份證,還沒能趕上這列火車。
「難道是天意嗎?」她想著,看向了手裡的車票,終於還是泄了氣,轉身便隨手將票丟進了垃圾桶里。然後,她便轉了身,向這座城市深處走去——
「荀旖!」李琳琅猛然從夢中驚醒,身上衣服卻已汗濕了大半。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
芷薈聽見李琳琅叫喊,忙跑了過來,問著:「陛下可是做噩夢了?」她說著,重新點了燈,卻又不由得吃了一驚:「陛下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沒事、沒事,」李琳琅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又看向芷薈,問著,「猗蘭殿沒事吧?」
芷薈只覺得奇怪:「猗蘭殿並無消息傳來……陛下何故問起猗蘭殿來?」
李琳琅愣了愣神,又點了點頭:「沒事,只是做噩夢了。」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覺脖子上也都是汗。
如今正是仲夏,出了汗著實不好受。芷薈見了,忙道:「陛下,奴婢這就去準備水,為陛下沐浴。」
「好。」李琳琅虛虛地應了一聲,又扶額沉思著。她實在是害怕,她怕此事處理不好,她怕她無法還天下一個安寧,她怕得到的終將失去,她怕這漫長的美夢在結局會醒。
她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為什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呢?難道還是逃不掉嗎?
李琳琅怔怔地想著,聽見芷薈說水備好了,便又心事重重地去沐浴。可她剛進水不久,卻又忽然聽見外邊有人焦急來報:「陛下,宮城外有刁民鬧事!」
李琳琅本來閉著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由得緩緩睜開。果然啊,他們還是將這天災怪罪到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