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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又抬起頭來,仰望這漫天的星辰。夏日的夜空,繁星燦爛,每一顆星星都在用力地釋放著光芒,光亮灑滿了天空。
「真美。」馮晚晚想。
「將軍,」正當馮晚晚欣賞這夜空時,她的副將來到了她的身邊,「俘虜已都清點完畢,共有一萬三千六百二十九人,如今已盡數登記在冊,還請將軍移步營帳中過目。」
「好,」馮晚晚點了點頭,便命副將在前引路,又問,「余服可在嗎?余是剩餘的余,他是武進侯身邊的侍從,很受信任。」
今日,她將周浦淵引入陷阱時,竟沒有看到余服,這實在是奇怪。按理來說,余服一定會寸步不離地跟在周浦淵身邊的。
副將仔細想了想,又回答著:「似乎沒有這個名字。」
「確定嗎?」馮晚晚問著。
「確定,」副將說,「俘虜中沒有姓余的人。我們登記俘虜時很嚴謹,反覆確認了很多遍,還讓俘虜相互指認了,應當不會出錯。」
馮晚晚一向敏銳,她聽了這話,不由得停了腳步。「還不快派人去找?」她微微蹙眉,催促著。
第91章 慶功宴
馮晚晚的大軍入城時,李琳琅特意帶了百官在城門口迎接。天朗氣清,陽光和煦,馮晚晚將自己的鎧甲擦得鋥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著從遠處騎馬行來的馮晚晚和囚車裡被綁縛著的周浦淵,李琳琅心中安定了許多。如今平遠侯威震朝野,有馮晚晚在長安,想來朝野上下便不會有人不自量力了。
總算要結束了。這一切,總算要結束了。李琳琅想著。
馮晚晚騎馬到了近前,忙下馬跪拜。李琳琅也趕了幾步,上前扶她。「快快請起,」她說,「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多禮的。」說著,她將她攙扶起來,又道:「你這一路辛苦,若沒有你,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琳琅說著,又把馮晚晚打量了一遍,不禁笑道:「恭喜,你我都不必再偽裝了。」
「恭喜殿下,得償所願,」馮晚晚說著,又連忙改口,「不,是微臣疏忽,如今該稱陛下了。」
「事發突然,又有武進侯作亂。我還未正式登基,你如今不改口也使得。」李琳琅笑了笑,挽著馮晚晚的手,便從百官中穿過,向前行去。
馮晚晚低聲說著:「登基之事宜早不宜遲,前些日子耽擱了,如今定要儘快安排上。不然,總有人存著覬覦之心。」
「有你在,我放心,」李琳琅說,「登基之事不必急於一時,說起來,朕還有事要同你們商議。今晚慶功宴後,我為你接風洗塵,然後,我們再說。」
「好。」馮晚晚點了點頭,卻欲言又止。
李琳琅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道:「你放心,哪怕只是為了你,我也會給馮家的人留一條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參與叛亂之人,是充作勞役,還是發配邊疆,你來定。」
馮晚晚聽了,低頭想了想,又回頭望了一眼同樣被押送回長安的父親。很快,她便有了答案。「將參與叛亂之人,發配邊疆吧,」馮晚晚說著,又看向李琳琅,「馮家世代從軍,與其在京城被人奴役,不如為一戍邊小卒。」
李琳琅聽了,不禁有些驚訝:「可流放邊疆,九死一生……我以為,你不會選這個。」
「死生有命,」馮晚晚說,「陛下恩寬,留了他們一命,已是他們的福氣。流放邊塞,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兩人說著,已到了李琳琅的駕輦前。李琳琅先行上了駕輦,隨即便又微微俯身,向馮晚晚伸出了手去:「來,與我同乘。」
「陛下,這不合適。」馮晚晚不由得有幾分驚訝,連忙後退了一步,又彎身行禮。自大魏開國以來,還從未有天子與將軍同乘一車的先例。
「你我不同。」李琳琅卻只說了這一句,便又更俯低了幾分,抓住了馮晚晚的手腕。「來,」她看著馮晚晚的雙眸,說,「這是你應得的。」
馮晚晚於她而言,有著特別的意義。她們之間的羈絆雖不是李琳琅同荀旖那般的因緣,卻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然而馮晚晚並不知道這些。只是在李琳琅抓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間,馮晚晚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被撼動了。仿佛陽燧生出火來,又仿佛一塊五彩石終於得以補天……在那一刻,馮晚晚便知道,她將會用一生來回報她的知遇之恩,為她赴湯蹈火、為她捨生忘死。
「多謝陛下。」馮晚晚說著,終於上了駕輦。兩人同乘一車,在長安城的大道上,在萬眾矚目之下,直向著宮城而去。
李琳琅為馮晚晚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如今追隨李琳琅的文武百官,盡數出席。荀旖也來了,她看著像是恢復了元氣,雖然還穿著道袍,但面頰上抹了一些胭脂,顯得氣色好了許多。
在這種大場合中的她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如同以前一般,只是靜靜地在角落裡坐下了。她看著滿堂的臣子,又抬頭望了望李琳琅的位子——李琳琅還沒有來呢,芷薈早來說過,李琳琅要同太后一起來。荀旖擔心會失禮,於是便早早地來了。如今,荀旖望著那高座,只能看到倒映在玉瓶上的流光,柔和細膩,可惜卻無半分實感。
正發呆時,她忽然看到眼前人影閃動,再回過神時,只見李琳琅已走到了她面前。「你怎麼來得這麼早,還坐在了角落裡,」李琳琅說著,一把將她從座位上撈了起來,拉著她的手便走,「你該坐在我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