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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旖聽著,不禁目瞪口呆,最終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我不想讓景修哥哥死去,」李琳琅說,「在我初到這裡時,對我最好的人便是母后和景修哥哥……哦,我說的母后,不是我的生身母親楊皇后,是從前的姜皇后。那時,我還養在她的膝下。那時候真好啊,好像有了一個真正的家。可惜太短了,只有一年。但那感覺,我從前的家庭從沒給過我,我如今的父皇母后也沒有給過我。」
荀旖聽著她的話,想安慰她,可她嘴笨,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她只又問道:「還有別的方法可以避免楚王的死嗎?比如找到她但把她送走?又比如找到她,但我們幫她離開火坑?只要不讓她接觸到楚王,就可以了吧?」荀旖想了想,又問:「那個挑撥她的人是誰?我們或許可以先想想辦法,不讓他有機會挑撥。」
李琳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回答道:「那人喚作杜銘,是個戍邊的將軍,如今還在邊疆呢。他父親曾和寧成伯一起從軍,也和晉王、武進侯更親近一些。他為人有些小肚雞腸,日後周浦淵造反,他也出了不少力……景修哥哥便是在今年初去巡邊的時候,和他有了些誤會,得罪了他。所以,他才在一次宴會上去挑撥那楊鯉兒的心思,想看景修哥哥的熱鬧。但誰能想到,這一挑撥,竟害了景修哥哥。」
荀旖聽了,也開始發愁:「他離得太遠,一時還真治不了他。」
「是啊,」李琳琅說,「而且,能在景修哥哥近前下毒的,只有楊鯉兒。如今景修哥哥每日都要喝藥,若她來了,簡直是防不勝防。所以,只能讓她不要出現了。」李琳琅說著,又同荀旖解釋道:「我從沒有下過要殺楊鯉兒的命令。我說的是……唉,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說的是什麼?」荀旖忙問。
李琳琅有些無奈:「不要讓她有出現在本宮和楚王面前的機會。」
荀旖尷尬地笑了笑:「你說的,真委婉啊。」她說著,想了想,又安慰道:「不過你也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你這本文,不是坑了嗎?坑了,就意味著沒有確定的結局,就意味著無限可能!你想做的事,或許可以做到呢?」
李琳琅聞言,頷首一笑:「但願吧。」
荀旖說著,卻激動起來,連忙問著:「你的文是在哪裡坑的啊?」
李琳琅沉默了一瞬,回答道:「寫到,元崇三年了吧。」
兩人說話間,已進了擷芳園,李琳琅便主動引著她向香丘行去。只聽李琳琅又道:「那香丘,是我在開府時特意建的,裡面住的是我培養的死士。從前住在宮裡時,什麼都施展不開,所以我早早地便求了父皇讓我出宮建府,還建了一個這麼大的園子。本來,那些死士要等到元崇三年才能培養出來,可我實在是等不及了,前些日子便已經讓他們交替著出來做事了。」
兩人說著,走到了一棵松樹旁,旁邊是個台階。李琳琅見左右無人,便走到了那扶手邊,轉動機關,便露出了一條通道,一條向地底的台階。她對著荀旖笑了一下,便循著那台階下去,荀旖見了,連忙跟上。兩人下了台階後,李琳琅便又轉動牆上機關,將頂封住了。
「跟我來。」她說著,拿起了牆上掛著的燈籠,點上了燈,主動在前帶路。
「好傢夥,你在自己府上打地道戰啊。」荀旖跟著她又下到了一個平面上,只見有個黑衣女子正朝這邊迎來,見到李琳琅她連忙行禮,道:「拜見殿下。」黑衣女子說著,疑惑地看向荀旖,但卻知趣地什麼都沒有問。
荀旖認出了這聲音。那夜在香丘上,她聽到過這聲音。她想著,細細地借著燈光看過去,只見這黑衣女子二十六七的模樣,看著是個穩重的,但眉眼間卻有著藏不住的凌厲。
「涵真道長不是外人,」李琳琅介紹著,隨手把手裡的燈籠遞給了這黑衣女子,「你們可以相信她。見她,如見本宮。」她說著,又回頭對荀旖介紹道:「這是素霜姐姐,從前是江湖中人,也是教本宮射箭的老師。」
素霜連忙頷首說道:「是殿下抬舉了。」
「你當得起。」李琳琅說。又道:「本宮今日,是想讓涵真道長看一看這香丘。還請素霜姐姐帶路吧。」
「是。」素霜低頭應道。可她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又似乎無意地瞟了荀旖一眼。荀旖被她看得不自在,只連忙跟在李琳琅身後,寸步不離,根本不敢走神。畢竟對方有武功,她還是識趣點好。
李琳琅察覺到了荀旖的小動作,回頭對她笑了笑,索性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安撫著她。荀旖低頭看著自己被緊握住的手,心中一動,又故作鎮定,只是跟在李琳琅身後,小心地踩著又長又窄的台階,一路向那更加黑暗處行去。
這台階很長,還轉了許多個彎兒,中間還有許多分支通向別處。荀旖一路看一路讚嘆,又小聲問李琳琅:「這都是你在建擷芳園時設計好的?」
「嗯,」李琳琅答道,「這些路,有的通向城外,有的通向城裡重要的地方,有的並未出我公主府,只是用於存放一些重要的東西……所以擷芳園需要很大,也建了很久。它不僅需要容納地面上的那些景觀,還需要容納地底的另一個世界。」
「原來如此,」荀旖明白了,小聲說著,「我從前還只當你鋪張浪費享受生活呢。」
李琳琅一笑:「確實也享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