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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琅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她只是又猛然將簪子拔出,可拔出一瞬,她又重重將簪子刺入。她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狠,只是用簪子瘋狂地刺著他。
「陛下……」芷薈心疼地喚了一句。可李琳琅卻好似沒聽到一般,只是發了瘋一般地戳刺著。她的衣服上濺了點點鮮血,她已分不出都是誰的血了。
「陛下!」馮晚晚連忙上前,將李琳琅從後抱住,將她拖遠了些,又從她手上奪下了那簪子。「陛下,周浦淵已經死了,」馮晚晚喊著,「陛下,他已經死了!」
「不,不!」李琳琅卻忽然吼叫起來,她雙眼通紅,盯著周浦淵的屍身,「他死一萬次都不為過!朕要他死!我要他死!」
芷薈痛哭著,膝行過去,抱住了李琳琅的腿,哭道:「陛下,節哀啊!」
李琳琅愣了愣,卻忽然泄了全身的力氣。她掃了一眼天牢中的眾人,看了看哭泣不止的芷薈,又看了看盯著荀旖屍身發愣的素霜,最終,她的目光隨著素霜又挪向了地上的荀旖。看著那瘦弱的身軀躺在地上,再無聲息,她忽然腿一軟,倒在了馮晚晚懷裡,又終於痛哭出聲。
「荀旖……」
「荀旖——」
大魏,元崇五年,七月初七,子時,涵真道長荀氏,薨,年二十二。帝悲痛欲絕,追封荀氏為毓昭皇后,葬於帝陵。
同日,武進侯周浦淵飲鴆而死。碎屍萬段,見棄於野,狗食之。
旬日後,長安城患疫病者多自愈。
次年元日,女帝登基,改國號為虞,年號太元。
又一年,梅花盛開時,李琳琅回到了虞安公主府,獨自一人立在雪中,賞著那開得燦爛的梅花。素霜從凌波池邊走來,對著李琳琅行了一禮:「見過陛下。」
「你來了。」李琳琅也沒有回頭看她,她眼裡依舊只有這盛開的梅花。她不再喚她「素霜姐姐」,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素霜此來,是來向陛下辭行的,」素霜垂眼說著,「局勢已定,天下太平,素霜心愿已了,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李琳琅聽了,連忙回頭看向素霜,驚訝地問著:「你也要走?」許久未見,素霜消瘦了不少。自楊鯉兒死後,她一頓踏實飯都沒有好好吃過。
素霜點了點頭,卻依舊低垂著眼:「陛下已不再需要素霜了。況且,素霜知道,毓昭皇后薨後,陛下便一直怨著素霜。當年之約已經兌現,素霜也不必再留在長安城了。如從前一般浪跡江湖、行俠仗義,也不錯。」
「可朕不想讓你走!」李琳琅忙道。
「可人生總有分別。」素霜說著,依舊沒有抬眼去看李琳琅。
李琳琅愣了愣,忽然悽然一笑。她明白了,不由得又抬頭看向面前的紅梅。「走了好,走了,也好,」李琳琅念叨著,「你們,都可以逃離這長安城,逃離這傷心地,真好……」
素霜聽了,連忙跪下行禮,道:「微臣,謝過陛下。」
「走吧,走吧,」李琳琅擺了擺手,又嘆了口氣,說道,「保重。一定,保重。」
素霜深深叩首,良久,她終於站起身來,在寒風之中,轉身走了。這長安城,她不會再回來了。
「你們都可以走,」李琳琅伸手撫上一朵紅梅,哀哀地笑著,「可我,走不得啊。」
「琳琅!琳琅!」
KTV里,荀旖大叫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睜開眼,只見周圍圍了一圈的人,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些是她闊別已久的同學。
她回來了。
「你沒事吧,」一旁的女生焦急地問著,「你可嚇死我們了!你突然倒那,暈了有五分鐘,我差點就打120了!」女生說著,還把手機伸到荀旖面前晃了晃。
五分鐘……
她在那個世界待了五年,原來只過了五分鐘嗎?
「荀旖,荀旖,說話!」女生在她面前擺了擺手,又問著旁邊的同學:「她是不是喝蒙了?」
「應該吧?」旁邊的同學點了點頭。
荀旖終於回過神來,卻還有些發懵,她看向了那女生。「高子涵?」她問。太久沒見,記憶早已模糊。眼前應當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在她要喚出她名字時,她還是猶疑了一下。
高子涵聽了,卻只是和旁邊的同學嬉笑著:「厲害了,她都喝到不認識我了!」她說著,又對著荀旖大聲說道:「我們在KTV!你想起來了嗎!」
KTV……
「2017年的時候,同樣是在KTV,在你和同學花天酒地的時候,我在KTV做陪酒陪唱的『公主』啊!」
舊日裡,李琳琅曾說過的話突然飄入腦海,荀旖的意識也漸漸回歸。她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推開高子涵和周圍的同學,發了瘋一般地向門外沖了出去。
「李琳琅!」她高喊著,「李琳琅!我來找你了!李琳琅!」
她喊著,嘶吼著,甚至一間一間地去推包間的門。包間裡的人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隨即便對這個明顯剛經歷了高考的高三學生怒喝著,讓她出去。可荀旖並不害怕,她依舊發了瘋一般地找著,甚至還拉住了路過的服務員,問人家有沒有可以陪唱的公主。
服務員把她上下看了一眼,又撇了撇嘴:「看不出來,小姑娘還玩挺花。」
追來的高子涵一把拽過了荀旖,又對服務員笑嘻嘻地解釋著:「哥哥,她喝多了,別理她!」說著,她便強行將荀旖拖回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