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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周浦淵。
荀旖出了門,便跟著那兩個小侍女向前走去。這上林苑她沒來過,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認識路。如今她知道這裡可能不安全,只想著趕緊回房,便主動問這兩個侍女道:「可有捷徑小路?」
侍女點了點頭,道:「有的,比大道短一半,就是路邊沒有燈籠,有些黑。」
「無妨,能早些回去便好。」荀旖說。
侍女聽了,當即帶著荀旖改走小路,鑽進了一旁的林子裡。所幸這林子裡鋪了石子路,雖黑了些,但不至於太過難行。荀旖便跟著這兩個侍女在這小路上行著,可還沒走多遠,她便隱隱聽見了林間傳來的說話聲,聽起來倒像是馮晚晚的聲音。荀旖不由得忙站住腳步,就要細聽,若真是馮晚晚,她一定要給她打個招呼的。說起來,這幾次兩人見面時周圍的人都太多了,想好好說個話都不行。
可她剛站穩腳步,便聽見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同一個方向傳來。「只恨我無能。」是李景修的聲音。
荀旖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便又聽見馮晚晚的聲音響起:「殿下不必自責,殿下的初心是好的。只可惜時局如此,想要做實事實在是太難了。殿下切莫妄自菲薄。我相信,有朝一日,殿下定能一展心中宏圖,安定天下。」
荀旖確定了是馮晚晚的聲音,卻也確定了如今這交談是她萬萬不能聽的。雖然那兩人壓低了聲音,在風聲中這聲音也變得模糊,可架不住有人側耳細聽。荀旖想著,急急地便要走,卻聽李景修又道了一句:「若你能為官便好了。朝中本就該選賢與能,而不是讓那些人尸位素餐、欺壓百姓。」
荀旖聽了,悄悄嘆息一聲,又連忙快步離開了。走遠了,她才又出聲提醒著兩個侍女:「方才他們說的話,你們只當沒聽見。」
「是。」那兩個侍女也是聰明人,自然是一口應下。
可荀旖沒想到,還有人也跟著她走上了這條小路。
周浦淵遠遠地跟著荀旖,見她駐足,便想著追上去。可他剛要邁出步子,便也隱隱聽見了樹林裡傳出來的聲音。如荀旖一般,他也很快地靜心分辨出了是誰在說話。只是和荀旖不同的是,他的位置聽不太清那話語內容。因此,他沒有立即離開,反而是上前了幾步,悄悄挪到荀旖方才的位置,才站穩了腳步。
「天意弄人,」馮晚晚似乎在苦笑,「我有時候真的很嫉妒你們這些男人。你們可以入朝為官、可以領兵出戰,如果娶了自己不喜歡的人,還可以再覓妾室……這很不公。我做不得官、領不得兵,還一時糊塗嫁給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我甚至還要為他操持家務……呵,這一生,都賠進去了。」
「周夫人……」李景修十分破壞氣氛地喚了一句。
「殿下,這個時候,便不要喚我周夫人了吧,」馮晚晚說,「我有名字,我喚作晚晚。」
「晚晚……」李景修顫聲喚了一句。
「殿下,」周浦淵又聽見馮晚晚說,「如果那日,我父親為我求得的姻緣,不是他,便好了。」馮晚晚說。
李景修似乎也在苦笑:「真是……天意弄人。」如果他當日聽了李琳琅的話,再爭取一下,說不定就改變了。
小道上的周浦淵聽了二人這對話,一時臉色鐵青。「原來,是為這個嗎?」他想著,看向了自己的手臂,那中了一支冷箭的手臂。
第49章 意料之外
荀旖正坐在窗邊閉著眼睛曬太陽,忽然聽見腳步聲響起,她忙睜開眼睛,果然,是李琳琅回來了。「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荀旖笑問著,起身去迎她。
「父皇和景佑鬥蛐蛐兒來著,我見無聊,便找了個藉口回來了。」李琳琅說著,走進門來,又扶著荀旖坐下,笑道:「你也不必起身迎我,多曬曬太陽吧。」
荀旖悠悠地嘆了口氣:「我感覺我都曬黑了。」
「曬黑了也不妨事,看著健康,總好過現在毫無血色,」李琳琅說著,又問芷薈,「今日的參湯可煮好了?」
芷薈回答道:「方才問了,還差些時候。」
荀旖聽了,不覺笑道:「如今每天都喝參湯,補得我都快上火了。」
「這才到哪?」李琳琅笑問著,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手腕細溜溜的,一摸全是骨頭。「本宮遲早把你餵得白白胖胖,一拳能打十個。」李琳琅笑說。
荀旖嘴角抽動了一下:「那估計只能等到下輩子了。」她本來靠著自己的努力,都吃得略微圓潤了些,可前些日子一場風寒,又將她打回了原形。
李琳琅聽了這話,似乎略有失神,可她迅速調整了過來,又對她笑道:「今世事,今世畢,本宮只求這一世。」
荀旖聞言,仰頭望著李琳琅的眼睛,只見她笑眼彎彎。可荀旖心中卻忽然不是滋味起來,她知道李琳琅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只想同她過好書中這一世,她並不想同她回到現實世界再續前緣。
一想到這裡,荀旖也傷感了起來,可她也連忙掩飾過去,才剛剛坐下便又站起了身來。「殿下,」她故意如此說著,「可願同貧道出去走走?」她說著,湊近了些,小聲道:「這幾天我連門都不敢出,都待得要長草了,你陪我出去在這上林苑走走嘛。」她近乎撒嬌了。
「好,」李琳琅一口應下,「等我們回來,想來那參湯也做好了。」李琳琅說著,向屋裡看了看,便拿過了自己的披風來,給荀旖穿上了。「這裡樹多水多,有些地方還是有些陰的,這個披風不厚,但擋擋風總是夠了的。」李琳琅說著,又幫著荀旖撣了撣衣上灰塵,這才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