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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後來被堡宗毀版的《寰宇通志》就是由他擔任的官,如果不是王文按住了他升遷的腳步,他差點就能憑藉這本書晉升兵部尚書。】
景泰君臣:?
王文為什麼要按住商輅的升遷路啊?
他們甚至懶得為那本後來被復辟的堡宗毀版的《寰宇通志》感到惋惜——都改朝換代了,對自己能留下些什麼東西都悲觀點吧。
只要在他們的現下,日後別再讓堡宗復辟,這本書到頭來就能保住了。
可是這兩個大臣之間的熱鬧,就沒那麼輕易能再看了。
正正好兩個當事人還都在現場,人類看熱鬧的本性使得不少沒能沉得住氣的人都悄悄投過去了幾個眼神,想要看看兩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矛盾。
結果商輅的養氣功夫堪稱一流,四平八穩不動如山,仿佛天幕上那個被阻礙升遷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的淡定。
而脾氣很差的王文更是幾個冷冷的眼刀子就回懟了過來,把他們看得悻悻然收回了視線。
——沒勁啊,你們沒打起來就算了,相互陰陽幾句都不做的嗎?好歹讓我們知道一下你們怎麼對上的啊。
幸好天幕給了他們解答——或者說,真不幸,他們聽到了真實的答案。
【為什麼王文要按住商輅的升遷?
明史的說法是商輅得罪了王文,於是王文用別的人升官都是兼職,商輅也不可以搞特殊待遇,這樣最起碼錶面邏輯通順的理由壓下了商輅。
但細究一下則多少有點沒頭沒尾——商輅什麼時候得罪了王文了啊?
雖然王老大人一向敢作敢為,懟人從來不手軟,脾氣差到樹敵無數。最後明明是和于謙一起被冤殺的,結果于少保被無數人懷念成白月光,他卻被很多人覺得活該。】
這句話細究起來,其實對王老大人算不上一句友好。
可是眼下沒有人關注這個話題了,王文本人也不。
他們只是呆愣著看著于謙被冤殺的消息,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些什麼。
雖然上皇復辟,必然會展開清洗……但是于謙這樣的人也是說殺就殺的嗎?他完全不考慮什麼叫做有功於社稷,什麼叫做百姓冤之嗎?
既然如此——沉重的壓力突然間降臨到在座每一個人頭上。
于謙都不能保命,那麼在場又有幾個人可以在上皇復辟之後得以苟活呢?
朱祁鈺情不自禁地朝事件的主人公望去,可看見的是兵部尚書堅毅的眼神,平靜著安定住他的心神。
……這倒也算是,當初那句,死則君臣同死,一語成讖了吧。
景泰閉上了眼。
【但問題是,商輅這個人脾氣好,他是真能處啊。他絕對不會有事沒事,說我去得罪一下王文的——他圖啥啊。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要拋開一般的個人私情,而抽出身來剖析兩人的立場問題——於是就不難得出,因為商輅的政治立場,他是典型的正統型文人的理念。】
朝臣恍惚的目光,伴隨著對自己命運的擔憂,又轉移到商輅的身上。
但身處在一切風波的中心,他卻依舊保持著一派雲淡風輕的平靜。
他沒為自己辯駁哪怕一句,哪怕後世人幾乎明示著王文的立場約等於景泰的立場。
【雖然他對於景泰很有好感,覺得朱祁鈺確實是個好皇帝好領導,有功於社稷,但這並不妨礙他在一些敏/感問題上選擇站在禮法正統的角度。
他在朱祁鈺打算易太子的時候持保留態度並提出異議,在金刀案中極力勸說朱祁鈺不要傷害和堡宗的骨肉之情,建言力救了一些因為試圖重新立憲宗為太子或者讓朱祁鈺前去朝見南宮的官員。
他努力想要維持著一種天家和睦的氣象,試圖讓皇位的傳承最後還是能落在作為嫡支的堡宗一脈——而這對於王文來說,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所以他果斷出手,沒讓商輅的官路繼續順暢下去。
而商輅本人也許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並不在乎。
景泰選出的這些真正的名臣身上好像或多或少帶著點理想主義般的色彩:
于謙是「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錚錚氣節;王文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詬病難承君父重任的堡宗的執拗剛烈;王竑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驕傲自持……
商輅就是明知「世與我而相違」,也要決意嘗試,覺得世間應得兩全法的固執。
景泰八年,朱祁鈺病重,群臣請復立憲宗為太子。
商輅就是最先站出來的那個大臣,並成功依靠自己的地位和才華成為了眾臣的主心骨。
正月十六日,他在奏章上寫下了「陛下宣宗章皇帝之子,當立宣宗章皇帝之孫」這樣兼顧了景泰繼位合法性和憲宗為太子合法性的語句,引得眾臣紛紛響應。
因為簽名人數太多,奏本正式完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呈進宮中,於是他們決定第二日封進。
然後正月十七日清晨,奪門之變爆發了。】
「……」
朱瞻基抬眼,滿是迷茫的神色。
「因為奏本簽名人數太多了,所以晚了一天,所以奪門之變爆發了……?」
他艱難地複述著天幕上的流程,期許的目光落在楊士奇的身上,渴求著博聞強記的臣子站出來駁斥他出現混亂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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