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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到帝辛的時候,殷都的人口已然是盤庚—武丁時期的八倍左右。但這二百多年的時間裡頭,氣候卻一直執拗著向冷轉變。
商人曾經偏愛豢養的大象在分明愈多的記錄中減少了出現,商人傳統的家畜水牛在殷都的存活率竟然也在下降。
越來越多的人口和越來越貧瘠的土壤形成了巨大的生存壓力,這座繁榮的,龐大的城池,終於在帝辛手上隱隱迎來了不堪重負的終焉。
所以才要向東南方征服,向著還有著商人熟悉的亞熱帶動物的地區進發。
商人的天性本就該是習慣於遷徙於流動,哪怕在安逸的環境中有人被馴養成功,商王骨血中流淌的狂悖個性也不會被軟化磨平。
——向東南方去。帝辛認真考慮著將統治中心轉移的可能:黃河以南地區的欠開發程度比他想像的高,遷都的工程量甚至遠比盤庚之時還要誇張,這可能不是他一代人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他才征服,才統治,才管理。
你可以說周人因為他的關注點被吸引而僥倖得到了生存和壯大的空間,卻不該將其稱呼為一種小人的偷家行為。】!
第152章 番外1 商周
「——大象?」
因為天幕這一番甚至稱得上有些顛覆的話語而靜默住的氣氛,此刻終於有所鬆動。呆滯了半天的宋人腦中的思緒翻騰了萬千,最後在亂成一團毛線球的問題中,傻不愣登問出了那個可能最無足輕重的問題。
對,他們不想去思考為什麼那個歷史仿佛蓋棺定論認定的暴君,多少年來名聲跟著夏桀一起組成所有君主都不願被相提並論的紂桀之君的商王,幾千年後其行為卻多了幾分翻轉。
他們不想去思考,為什麼後世有些人會產生那種離譜而刻薄,仿佛對周朝天然帶著惡意,亦或者說對傳統和權威自然生出的反叛情緒,執著於標新立異翻案的新奇。
他們更不想去思考,思考一個在他們認真中因為殘暴,往往摻雜了昏庸無能這樣偏見的君主,為何仿佛還有著出人意料的大局觀,讓不少人跟著措手不及,甚至因為此前天幕種種對他們的批駁,產生了一種自己好像在這方面還不如對方的羞恥。
——那就談談大象吧,談談離譜的大象,為什麼在商代竟然還能存活在黃河北部,仿佛跟他們現在完全不是一種生物一樣。
這個話題其實也該被人鄙夷的:後世人那套氣候變化論又不是第一天講了,甚至連氣候變化對朝代變遷容易產生一定影響,除非那什麼生產力的發展達到一定程度,人力才可以戰勝天災的理論都闡述過幾遍,你現在還來質疑大象?
扯話題都不知道找個好點的?你不離譜嘛你!
但這個話題再爛,大夥也心知肚明比其他的來得合適太多。於是他們打著哈哈,心裡一邊罵一邊糊弄過去,只在心裡都留下了差不多同樣的創傷。
……憑什麼啊!憑什麼啊!
他們也很努力想要名垂千古的啊!怎麼人家千古罵名到頭來都比他們有存在感啊!
破防哩,不知道反覆勸說君主北上能不能賺點印象分。南宋那些抗金主戰派不是一個個在後世人口中都能留點德的嗎?尤其是那辛棄疾,後世人對他的偏愛都快滿溢出來了。
而天幕還在慢條斯理地繼續——這下的言論依舊在折磨他們脆弱的既有認知,甚至更上升到了些許道德層面的懷疑人生。
【其次,有一些關於他個人品行的否定,確實是對於商周時代,尤其是商朝風氣的一種誤讀。
儘管這並不代表帝辛其人是個好人,只能佐證他並不是一個歷代商王基因突變誕生的瘋子。
比如酒池肉林這個《史記》和《封神演義》裡頭雙重的經典名場面。】
許仲琳無辜地縮回了自己的手,甚至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感冒,不停想打噴嚏怎麼辦。冤有頭債有主,他寫小說是誇張了點,但紂、帝辛你的靈魂要是真在天有靈,去找司馬遷把這個謠言流傳下來的源頭啊!
他只是個可憐的要靠稿費掙錢給閨女當嫁妝的小說家而已啊!
—
司馬遷:阿嚏——!
【之所以有酒池這樣的誤傳,是因為商人普遍嗜酒。縱酒豪飲甚至稱得上是他們的一種生活方式,不少商人都有酗酒成性的毛病。
從現代角度來看生活方式絕對稱不上健康,即使那時候酒的度數絕對沒現在高。而又因為是用糧食釀造,在奴隸社會的基礎環境下,不太值得提倡,但依舊只能歸結於時代階層共同的局限性,也沒什麼特別好罵的。】
文人:……
喝酒這個問題確實是不少朝代都有關注過的話題——人總得有點自己的興趣愛好吧,喝點酒怎麼就不行了呢?
不少文人雅士就專情於這杯中之物,喝幾口微醺之後,得意之人吟詠風月,失意之人宣洩苦悶,無數理智之時不能輕易吐露的真情裝瘋賣傻似的含混在醉言醉語之中,誰也不知道今晚哪個傻子說的是什麼真心發言。
但如果在糧食短缺的年代,飯都吃不起了還喝什麼酒?不管私底下的達官顯貴們自己怎麼操作,王朝明面上多少得打擊和約束一番酒釀的存在。
所以這樣的行為確實如後世人所說,實在沒什麼新意。
【而肉林的起源則更兇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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