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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又嘆息:「我此次前來與閻鐵珊會面,正是為了告訴他,青衣樓的第一樓正在『珠光寶氣閣』的後山,總瓢把子就在裡面!沒想到霍休居然就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還派遣上官飛燕殺了他……」
「更沒想到,陸小鳳還拉上西門吹雪,要你的命吧?」滿江雪同他頑笑,「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位陸小鳳?」
獨孤一鶴冷哼一聲,還沒說話,滿江雪突然抬起頭,朝一個方向看去,笑道:「怎麼說著話,又有人過來了?今夜的靈堂可真熱鬧啊。」
一聲苦笑之後,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從淒風寒雨的門外緩步走入屋內,他披著一條鮮艷的紅披風,有一種浪子般瀟灑的氣質,手指不停地撫摸著臉頰,好像這裡本該有什麼東西,此刻卻沒有了。
獨孤一鶴打量著他:「『四條眉毛』陸小鳳?」
年輕人苦笑:「正是。可惜在下的鬍子早已刮掉換了酒喝,湊不出『四條眉毛』了。」
獨孤一鶴的臉冷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生硬:「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和閻鐵珊都不歡迎你!」
陸小鳳摸了摸臉頰,雖然沒冷漠以對,卻仍然保持著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我是來向峨眉派掌門獨孤一鶴前輩賠禮贖罪的。」
他說完,立刻彎下腰,深深一拜。
獨孤一鶴怔住,又哼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話語之中的冷漠之意卻大為削減,顯然氣已消了大半。
陸小鳳自然聽得出獨孤一鶴的語氣和緩下來,又向滿江雪彎腰鞠躬,沒有一點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江湖人心態:「多謝滿尊主出手救下獨孤前輩,否則害了一個無辜之人,我實在心中難安。」
滿江雪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只是嘴上道謝?」
陸小鳳從懷裡掏出了幾張銀票:「我全身上下只剩五千兩,還請滿尊主收下。」
滿江雪對陸小鳳的識時務很滿意,欣然笑納——蚊子再小也是肉!
陸小鳳直起身,望著面色鐵青的霍天青,露出一絲嘆息之意:「西門吹雪受傷了,要回萬梅山莊修養。臨走之前,他告訴我,霍天青為了叫獨孤掌門死在他劍下,故意在他找上門前與獨孤掌門,比拼內力。」
霍天青的臉色已變得鐵青,又陡然間慘白如雪,仿佛變成了一個啞巴,再也沒有先前引經據典、昂然瀟灑之態。
霍天青討厭光芒四射的陸小鳳,卻也知道陸小鳳是何等聰明,只需要一點破綻,他便立刻能從中抓住線頭,扯出一張巨大的羅網!
一步錯,步步錯……霍天青閉上眼,徹底放棄了掙扎。
滿江雪傾向於把主角拉入同一陣營,提升本陣營成功率,於是相當慷慨地把金鵬王朝的秘密也告訴了陸小鳳。
陸小鳳當然聽了,他本可以逃走,但他該死的好奇心讓他忍不住豎起耳朵,把該聽的不該聽的全聽見了。
陸小鳳苦笑:「我真不希望我的朋友是罪魁禍首,還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前幾天,我還和他一起喝酒。」
滿江雪:「但你還是打算和我們一起對付霍休?」
「其實騙一騙我沒什麼,我被女人騙過很多次,換了男人也不是不行。但他不該騙花滿樓。我從來不想,也不會和他愛上同一個女人。」
陸小鳳淡淡道:「花滿樓是個君子,他也許不在意這些,但我不是個君子,我是個混蛋,天下第一大混蛋!」
滿江雪看他這樣生氣,眼珠子一轉,壞主意咕嚕咕嚕冒出來。
她點暈霍天青,笑著勾勾手指,示意獨孤一鶴與陸小鳳靠近些,壓低聲音:
「我有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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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朝陽的光輝下溶解。
雨已住,街道上濕漉漉的,早起的老百姓就已經上街吆喝起來,食物的香氣伴隨著清晨的薄霧如一副朦朧畫卷,描繪人生百態。
滿江雪在獨孤一鶴的屋子旁邊睡了一覺,身側的霍天青早當成麻煩物件丟給獨孤一鶴看著,自己只需享受霍天青的贖身錢,非常舒爽愉快。
她已從獨孤一鶴口中,得知了青衣樓第一樓的具體位置,打算與陸小鳳等人一道前往大金鵬王居住的地方,驗一驗他們兩人究竟是真是假。
畢竟口說無憑,獨孤一鶴雖然相信滿江雪,陸小鳳卻是一個看實證的人,為了叫陸小鳳聽話做事,她可真是煞費苦心!
迎著柔和的朝陽,駿馬揚蹄飛馳,滿江雪等人在中午之前,抵達了大金鵬王暫居的莊園。
這是一棟又大又豪華的莊園,雕樑畫棟,九曲迴廊,富有異族特色,沒有多餘裝飾,顯露出一股頹敗的衰弱感,似乎哪裡都很精美,細節處卻有一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萎靡不振。
四人走進莊園時,頭頂的白羽鴿子撲棱著翅膀飛過湛藍如洗的天空。
走進空曠而寬敞的屋子,大金鵬王正高居座椅之上,俯瞰幾人,威嚴的面孔一如既往蒼白憔悴,似乎無時無刻不被病魔折磨。
大金鵬王的目光死死盯住獨孤一鶴,嘶吼道:「陸小鳳,你為什麼還不殺了叛逆平獨鶴?!」
陸小鳳縱身一躍,眨眼間來到了大金鵬王的身邊,一把掀開他蓋在腿上的毛毯。
下面空空如也,大金鵬王的兩條腿居然已經不翼而飛!
陸小鳳並不吃驚,只是輕嘆一聲:「被滿尊主說中了,你一定不會叫我看見你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