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賄賂官員真的有用,只要錢到位,他們的要求再離譜都會有人主動給他們背書。
朝中有人好說話,大臣們滿口「懷柔遠人」「互市徵稅」「代守疆土」「以夷制夷」,佛郎機人又保證他們遵守大明律法,服從大明的官吏,永遠聽話不搞事兒,並用行動來證明他們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年年納稅,幫朝廷清剿海盜,甚至還打退了紅毛番和英吉利的聯軍。
哦對,紅毛番上不了岸,扭頭換了目的地把台灣給占了,直到本朝初年鄭成功過去才把地盤給搶回來。
因為佛郎機人的表現實在不錯,朝廷決定把澳門租給他們當貿易中轉站,萬萬沒想到這一租就再也沒要回來過。
廣東的地方志上寫的明明白白:嘉靖三十二年,舶夷趨濠鏡者,託言舟觸風濤縫裂,水濕貢物,願暫借地晾曬。海道副使汪柏行徇賄許之,時僅篷累數十間,後工商牟奸利者,始漸運磚瓦木石為屋,若聚落然。自是諸澳俱廢,濠鏡獨為舶藪矣。【1】
開始的時候禁止官員鄉紳和佛郎機商人交往,結果呢,一不小心就被人用錢敲開了大門。
前朝忙著扛倭,後來蒙古大軍南下,連年征戰顧此失彼,佛郎機人老老實實的交稅做生意,朝廷便睜隻眼閉隻眼任他們繼續占著澳門。
一占就占到了現在。
本朝初年也很忙,打完三藩收台灣,收完台灣西藏又亂起來了,還有一個至今沒有消停的準噶爾,只要佛郎機人繼續老老實實不惹事兒,朝廷也懶得去搭理他們。
弘曕:……
這一懶就是兩百年啊。
莊親王放下釣竿,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臭小子,義正言辭的為朝廷正名,「胡說八道。」
諴親王乖乖坐好,「十六哥有何高見?」
小果親王眼睛一亮,「朝廷準備把佛郎機人趕走啦?」
他聽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年頭的佛郎機人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統稱,紅毛番則是荷蘭人,一聽這幾個名字就知道外面的大航海運動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星辰大海!
沖鴨!
莊親王被小侄子一句話弄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朝廷已經準備加強對澳門的管理,但是並沒有打算把裡面住著的那些佛郎機人趕出去。
算一筆帳真就知道,這個時候把佛郎機人全部趕走對朝廷來說弊大於利。
如今洋人只能通過十三行和他們做生意,西洋人可以住在十三行街,但是他們的貨物卻不允許囤積在十三行街,朝廷覺得那些西洋婦女坦胸露乳有辱風化,也不許他們帶家眷進入廣東。
為了方便交易,很多西洋商人都把貨物屯在澳門,還有的直接把家眷接到澳門在澳門定居。
要是把住在澳門的西洋人全部趕走,海上的貿易肯定元氣大傷真,這和他們想開拓海外貿易的想法背道而馳,就算要收回澳門手段也不能那麼強硬。
再說了,佛郎機人在澳門經營的時間比他們入關的時間都長,他們想強行把人趕走收回地盤,佛郎機人肯定不樂意。
明面上住在澳門的都是商人,實際上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那兒不可能只有商人。
就算只有商人,也不會是什么正經商人。
敢漂洋過海在異國他鄉打拼的怎麼可能是簡單人,他們剛來到的時候敢直接上岸硬搶,打不贏才老老實實走賄賂官員的路線,這是正經商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之前南明永曆帝去廣東向佛郎機人借兵,三百個佛郎機人拿著西洋銃打的大清鐵騎只有躲的份兒,這事兒提起來很丟臉,但是足見澳門那些佛郎機商人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軟柿子。
前朝分不出精力去管澳門,本朝的情況同樣沒好哪兒去,打仗要花錢,別處需要打的地方多著呢,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澳門。
再說了,佛郎機人年年向朝廷繳納租金,朝廷需要的火器傳教士造不出來,佛郎機人也能在外面幫他們張羅,比他們自己去外面打聽省事兒的多。
弘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他們家五哥提到火器的時候要去問澳門的佛郎機人,原來是人家有當二道販子的經驗。
莊親王繼續,「你五哥已經去廣東處理海關衙門的事情,等他回來匯報完情況,朝廷就會去澳門設置一個新的衙門。那地方雖然小,但是不能一直讓香山知縣兼管,佛郎機人想幹什麼香山知縣也管不住,還是得設個更高的官才行。」
十三行那邊要整頓,澳門同樣也得整頓,朝廷沒法直接把佛郎機人全部趕走,但是得加強對那邊的管轄,佛郎機人住在哪裡,平日裡來往貿易納稅什麼的一條條一樁樁都得有詳細的章程,免得蒙古西藏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扭頭一看澳門不是他們的了。
諴親王饒有興致,「多高?」
知縣是正七品,澳門本來歸香山縣管,總不能給他們弄個正六品的上官吧?
莊親王消息靈通,或者說,這事兒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新設澳門海防軍民同知,正五品。」
諴親王:!!!
雖然他不過問政事,但是這正五品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正五品怎麼了?」小果親王發出無知的聲音,「這官很高?」
諴親王:「對你來說不高。」
別說正五品,就是正一品、咳咳、有實權的正一品還是得捧著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