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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皮子挺利索。」
解夕朝神色一頓。
他抬起頭,竇非站在他身後,笑著對他做了個口型:「房間隔音不好。」
解夕朝:「……」
那不是都聽見了嗎。
果不其然,餘光里,原本就垂頭喪氣的黎文博這會兒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麼般,陸詠淡淡地開了口:「我這個人從不開後門的口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管你是科班出身還是什麼頂流,演得好就留下,演不好就給我滾蛋。」
一句話陰陽兩個人,解夕朝失笑。
他垂眼的時候,陸詠卻在持續打量他。
此前他一直對愛徒的所謂「形象好」持懷疑態度。
但此時此刻,饒是刻薄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男生確實有一張長得很不錯的臉。
演員沒有愛豆那麼重皮相,說是看外表,更是看氣質。只是景音這個角色比較特殊,需要兼具骨相與皮相。
這樣的演員難找。
這也是許多劇里的天下第一美人第一美男子一直被嘲的原因。
但……
單看解夕朝的臉,陸詠覺得。
確實擔得起。
心裡這樣想著,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劇本看過了麼?」
「看過。」解夕朝道。
「那直接開始吧。」陸詠道。
他沒有給解夕朝任何準備時間,理所當然地讓竇非去台前。
竇非在台下準備進場。陸詠低頭又翻了下助理整理的解夕朝的資料,對著上面的一行行「新人獎」「音樂獎」專輯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片刻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
只是抬頭的那個剎那,他突然愣了愣。
*
[是夜,大雪。
長廊外飄著紛揚的雪花,孤雲遮月。
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天氣格外寒冷,連動物活動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長廊里,負責值守的浮雲派弟子正不住地搓著手,討論著白天的師門盛會。
弟子A:真想不到啊,景音師兄居然輸了,這是他第一次輸給內門弟子吧,還是個根骨不佳的廢柴,真可惜
弟子B:可惜什麼?這只能說明技不如人,連內門弟子都打不過,這天才的名號也太水了
弟子C:就是,搞不懂你們怎麼都那麼崇拜景音師兄,連雲珏都打不過,就是個廢物啊,還天天擺著個冰塊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依我看,這首徒就該換人來當
幾個人討論著討論著,聲響越來越大。
聲音傳入不遠處的竹屋內,正盤腿運功的男人嘴唇微動。
少頃,他驀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睜開眼,看著指縫的血漬,眼神急劇變化著。一會兒是痛苦的掙扎,一會兒,又是冷漠的譏誚,更多的時候,卻是難以自控的癲狂。
這樣的種種情緒在他眼中不斷變幻,最終定格。
他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木窗,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近乎妖異的笑容。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雲珏的聲音。
雲珏(忐忑小心地):師兄?師兄你睡了嗎?
幾乎是瞬間,景音的笑容收了起來。
他看著緊閉的木門,定定的,像是要透過那扇門,把什麼人抓來吃掉,抑或是扒皮抽筋。暴虐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翻騰,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妖獸。
片刻後,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他的眼中已經無波無瀾。
景音(聲音溫和,帶著疲憊和沙啞):師弟?我還沒睡,外面雪大,進來罷]
「停。」
耳邊驀然響起了聲音。
解夕朝閉上眼,再睜開,眼中已然是一片清明。竇非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眼神一片怔然。
剛剛他失誤了。
景音說完話,他就應該進場。
可是他愣在了原地。
不過,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斥責他。
陸詠正定定地望著解夕朝,他的語氣竭力鎮定,但眼神已經暴露了一切。
他壓著聲音:「小非,回神!」
竇非驀然回神。
他看向解夕朝,眼底有著抱歉。
但更多的,是別的更多,更複雜的東西。
解夕朝沖他笑了笑。
試鏡繼續。
[雲珏小心翼翼且有些笨拙地推開了門。
他的手上拿著傷藥,都是他從庫房偷偷順來的。他很擔心景音,白天景音的臉色就很難看。他這個師兄一向喜歡硬撐,而雲珏覺得,這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雲珏看向景音,眼神澄澈。
雲珏(放下傷藥,關切地):師兄,我來給你送藥了,你好些了嗎?
話音落下,空氣里驟然安靜了下來。
雲珏(怯怯地):師兄?
景音(捂嘴咳嗽了幾聲):好些了
景音:多謝師弟
雲珏(放下了心,坐在床沿):白天……
景音(打斷,聲音平靜):白天,是我技不如人,師弟不必放在心上
雲珏(猶豫地):其實我……
雲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其實他知道自己贏過景音師兄只是僥倖,那些拜高踩低的奉承讓他覺得很不好受,但是此時此刻,面對一向對他溫柔照顧的師兄,他卻說不出任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