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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原來這裡是借景之館。
「嗨,老婆。」
空感動得都快要落淚了,方才繞路的怨氣消失的一乾二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撤過一旁的鬼兜蟲蹭掉手上的液體,隨手將蟲扔進角落。
傾奇者有些害怕地後退,但看到少年眼底的淚花,他又猶疑著考慮要不要出聲安慰。雖然不太明白少年口中『老婆』是什麼意思。
「你,是迷路了嗎?」
傾奇者望著空眼底蕩漾的淚花,精緻的面容流露出幾分難過,小聲說:「我也不知道出去的辦法,我幫不了你。」
【天啊,老婆這慘兮兮的模樣好惹人憐愛。】
傾奇者:……?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啊?我沒有啊。老婆我這就斬斷禁錮,救你出去。」
空一骨碌爬起,興致沖衝上前,少年人指尖觸碰到傾奇者的一剎那,一直不說話的系統發來賀電:恭喜尋得珍寶。
【欸?等等!我才碰到我老婆!】
下一秒,俊美的金髮少年消失了。
傾奇者指尖顫了顫,那裡還有少年殘留的餘溫,這是他在不變歲月里感知到的第一抹溫度。
「啪嗒。」
傾奇者抬頭,一個長像壯朗的男人從方才空掏空的地板上墜落。
男人吃痛地站起身,瞥見於草叢中的人偶,面色微訝,「人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被系統瞬移走了,空只得在腦海里回味香香軟軟的純白老婆,才只見了一面!才碰到指尖!
「唉。」
系統面板:請在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眼皮底下偷走他的斗笠。
?什麼?
又是老婆!
空表示,從沒這麼愛過這個系統。
愚人眾的營帳中,忽明忽暗的燈光勾勒出人偶臉部優美的曲線,他垂著眼,蹙眉看自己的手指。
微涼的風將指尖的溫度變得寒涼,他無數次尋找過初見時那個大言不慚喊他老婆的怪傢伙。只是,他都快要記不起人類指尖的溫度了,他依舊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黃髮少年。
第16章 道成林(十六)
淨善宮內,身形小巧的神明端坐在桌案上,青稚的臉龐泛著愁苦之色。
坐在對面的少年發了很久的呆,手下的書一頁都未曾翻動,平日裡光輝奕奕的紫色眼眸空洞無神,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
讀心這種窺探隱私的事情,納西妲其實很少做,相比起來她更希望少年能主動對她敞開心扉述說。
她將手放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呼喚道:「阿帽?阿帽?」
神明的唇角漾起柔和的弧度,溫聲詢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旅行者最近沒有來找你嗎?」
散兵的指尖動了動,像是從記憶里晃回神,兀自抿緊了唇,「我們去了道成林,遇到了險境。他突然不見了。」
「我找不到他。」
他垂下眼眸,細碎的額發在他眼角投下深色陰影,掩蓋住眼底的落寞與自責,「道成林里沒有他的氣息了。」
納西妲低頭思考了片刻,她的記憶有些破碎,並不記得道成林有什麼能讓人突然消失的秘境。在她的記憶里,道成林是水天叢林之後最適合動植物生活的環境了。
「別擔心。如果有旅行者的蹤跡,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納西妲安慰道,「所以,先把這些書好好看完吧。」
散兵沉默點頭。
如果旅行者踏入須彌的土地,納西妲確實會第一時間知道,飛鳥魚蟲,都會是神的耳目。
從誕生之刻起這具人偶之身經歷了太多背叛與拋棄,唯獨遇見的黃髮少年,會一次次厚著臉皮,大膽將喜愛宣之於口。
他又想起塵歌壺內看到的相片,密密麻麻的,他甚至都不知道空是在什麼情況下拍攝的。
寫滿了他的喜好與厭惡的筆記,記錄著與他相遇平凡的小事,甚至連每一次相遇的時間地點,出現頻率少年都有仔仔細細的分析。
他這才知道或許幾百年前借景之館的初遇,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耿耿於懷。
***
回到住所之後,提納里就幫助賽諾和辛深處理身上的傷口。
這兩個人從見面起,就一直對視著。或者說,賽諾單方面惡狠狠盯著辛深看,似乎在思考用什麼樣的姿勢把他丟出提納里的家。
辛深則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輕聲對著提納里道,「給你添麻煩了。」
提納里搖搖頭,「你的腿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好不起來的,你家裡還有別人可以照顧你嗎?」
辛深微微一愣,淡聲開口,「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從七歲開始就習慣了。」
黑髮青年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無力的長腿上,提納里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青年輪廓明晰的下顎線。
賽諾翻了個大白眼,專治辛深這種大綠茶,「瞧把你能的。」
提納里:「……」
他暗自揪了揪賽諾的後腰,暗示他閉嘴,「那你就留在這吧,還有空餘的房間。」
「那怎麼行!你是我老婆,怎麼能讓其他男人住在我們共同的家!」
賽諾特地咬重了『共同的』三個字發音,一臉怨氣。
辛深黑色的眼眸一瞬間變得可怖,他驀地抬頭,露出那張有些蒼白的精緻面容。他的聲音有些薄涼,蹙眉重複賽諾的話:「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