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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諾抓住亂動的少年,身體裡冒出一股無名的火氣,他輕緩地咬著提納里的臉頰,聲音微啞,「別亂動。」
睡夢中的人察覺到了危機般,倒是不動了,清瘦的少年人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往賽諾懷裡拱了拱,沉沉睡去。
賽諾內心又喜又煎熬,香香軟軟的老婆就在身旁,但是他必須忍著什麼都不能做。
大風紀官睜眼到天亮,盯著黑眼圈親了親睡夢中的提納里,認命翻窗去上班。
賽諾走後不久,提納里也醒了。
從床上坐起的狐耳少年衣衫不整,滑落的白皙肩頭有著曖昧的紅色痕跡,提納里摸了摸自己的臉,濕滑的觸感落在指尖。
「汗嗎?」
提納里沒太在意,換了身衣服開始一天的事務。
至多一個星期,蘑菇的毒就能解除了。
提納里換好衣物,剛推開辛深所在的房門,手上端著的早餐差點沒拿穩。
辛深不見了。
床上的被子迭得四四方方的,就像前一晚不曾有人住過一樣。
提納裡頭疼扶額,「真是要命。」
辛深的腿能治好,如果按照平常的速度起碼得躺幾個月,但辛深是水系神之眼擁有者,有著可怖的治癒能力。
提納里至今都摸不清楚辛深神之眼的具體能力,他只知道會有特別嚴重的副作用。
真是的,和賽諾一樣,一個兩個都讓人這麼操心。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陽光不是特別大,空氣中偶爾帶著幾絲涼意,是炎熱夏日難得的好天氣。
提納里摘了些墩墩桃,用木墩打出了汁水,和西紅柿汁水混合在一起,加了些助消化的藥粉,在解毒藥製作出來之前,能幫助賽諾有效新陳代謝。
「柯萊。」
提納里喊住路過的柯萊,將手上包裝好的橙紅色飲品遞給柯萊,「把這個拿去給賽諾吧,他應該在教令院。他偷偷看你好幾次了,你順道去看看他吧。」
柯萊接過提納里手上的飲品,小聲嘀咕,「明明是來看師父的。」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這就去找賽諾先生。」
提納里望著柯萊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還是不夠穩重。」
柯萊很輕易就找到了在圖書館裡看卷宗的賽諾。
純白的燈光勾勒出俯在桌案上少年俊美的側顏,柯萊撓撓頭自言自語,「賽諾先生和師父真般配。」
「賽諾先生。」柯萊走進打招呼。
賽諾猛然間抬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來人。
「你怎麼來了。」
柯萊有些羞澀低頭,憋了好久才將飲品放在賽諾桌子上,小聲開口:「這是師父給你做的。他叮囑你要喝完。」
賽諾點點頭,「你可萊依拉了。」
柯萊:?
「不明白嗎,你不覺得『萊依拉』聽見起來就像『來了啦』。」
賽諾紅色的眼眸里染上困惑,他微微歪著腦袋,「不好笑嗎?」
柯萊捏了一把汗,方才的緊張倒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默默低下了頭,果然任何時候看著賽諾先生這張臉一板一眼說出冷笑話,她還是難以習慣。
「賽、賽諾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啊,好。」
賽諾剛回應,柯萊的腿跟撞了墩墩桃似的,腳步踩在石質的大理板上,發出「敦敦」聲響,「敦敦逃」。
賽諾的嘴角揚起笑,悄悄將這個冷笑話記在紙張上揣進帽子裡。
「回家後講給提納里聽。他一定會誇讚我的。」
大風紀官這麼想著,又埋頭在卷宗里翻找。
臨近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辛深拿著鏟子,雨水和汗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他不知疲倦地扒著泥土,飛濺的泥水滲入指尖,銘刻上一任大風紀官的墓志銘被丟棄在一旁,淅淅瀝瀝的雨水從碑銘上划過,但即便這樣也難以洗去碑銘上的污泥。
「你的情緒波動很大。」A舉著傘,透過雨幕看著刨土的青年。
「我知道。」
辛深不甚在意,雨水透過額前的黑髮滴落,順著流利的下顎線滑落。
「要吃藥嗎?」
A手裡舉著一個白色藥品,藥品上面寫著晦澀難懂的文字,似乎是其他國度的藥物。
「不吃。」
「滾。」
A並沒有生氣,溫潤的聲音和嘈雜的雨聲混合在一起,有些失真:「吃些吧。別嚇到小提。」
辛深將鏟子狠狠插入泥土中,深如幽潭的眼眸透著癲狂。
「嗯,是不能嚇到他。」
辛深蹲下身,沒去接A遞過的藥物,好看的手指接了捧雨水。雨水在他指尖悅動,幻化成利刃,狠狠刺向木製的棺材板。
撕拉。
污泥划過白骨,青年的手緩緩撫摸著這具白骨。
是恩人,也是罪惡的造成者。
「老師,這些年你睡得好嗎?」
青年深黑的發色配上白如雪的皮膚,如索命的厲鬼。
A輕笑了聲,「走吧。新的實驗,需要這具白骨呢。」
「是啊。老師。最後再幫幫學生一次吧。」
青年的指尖扣入白骨之間,雙眸猩紅,淡淡勾唇微笑。
第18章 稱量罪業(二)
十幾年前的案子查起來絕非容易,當年最了解這件事情的莫過於當時的大風紀官穆朗尼,但是他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葬禮的當日,賽諾還去參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