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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很急,一句話里一半是金流話,一半是嘰里呱啦的外語。
在口干舌燥地證明自己後,盧森急切地說:“錄音你們聽了吧,他十幾年前經常出入金流,一口金流話說得比當地人還好,我其他的聽不明白,但是聽明白了那句,我錄下來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躲進伊諾力嗎。”舒以情不想再跟他廢話。
盧森露出苦惱神色,卻還是全盤托出,只是這次不用金流話的,講的是全外語。
“是在出來之後,我才查到,他進去是因為得罪了人!他原本要在春崗交付一批貨,我不清楚貨物具體是什麼,但那天他因為酗酒被人算計了,他在三明口的接頭人也被支走,然後貨物還出了岔子。”
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咬牙切齒,“等奧萊曼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把買方得罪了,買方應該是個厲害人物,他為了躲買方追究,不惜躲進伊諾力。要不是後來監守鬆動,他忍不住想報復人,我也不可能知道,害我們的人就是他。”
不光徐鳳靜,就連當時的施家,還有韋左、韋右,其實都不是奧萊曼失約的根源。
徐鳳靜等人甚至稱得上是局外人。
“你的老闆鄭月疑,是哪一方的。”舒以情突然問。
盧森愣了兩秒,擺手說:“她應該不是哪一方的,她不知道這些事。”
舒以情不全信,明知故問:“你的名字。”
“盧森。”
舒以情走上前,拿出手機按出一串號碼,抬手展示到對方眼前,“給你十五秒,記下我的聯繫方式,然後走,夾緊尾巴走,別給我們帶來麻煩。”
盧森又是一愣,眼珠通紅地盯住發亮的手機屏幕。
十五秒後,舒以情收回手,看向沈霏微,“十五,送客。”
沈霏微回過神,下樓打開了捲簾門。
等看到那個身影走遠,她才關門轉身,說:“如果他記不住呢。”
“如果他沒有撒謊,那現在是他需要我們。”舒以情冷笑。
“你剛才怎麼會同意他進門。”沈霏微心有餘悸。
“血灑在家門,不吉利。”舒以情解釋。
沈霏微有點恍惚,就算盧森那番話真假未定,她也像被砸了當頭一棒。
她站不穩,看阮別愁走近,乾脆把雙臂環到對方肩頭上,整個人架了過去。
阮別愁便跟拖車似的,把沈霏微垂在她身前的兩個手腕攏在一塊,拉著對方往樓上走。
沈霏微輕聲嘆氣,嘀咕一樣,在阮別愁耳邊說:“十一,等會別貼我的臉。”
第33章
共處的這幾年裡, 沈霏微可能會迂迴地表達迴避,比如哼唧著不願意訓練, 比如總是遲一步起床,比如總喜歡把阮十一推到前邊。
但她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堂而皇之地擺出脆弱姿態。
她連一星半點的脆弱情緒,也不會大方流露,她把自己心裏面最薄弱的那一處,很妥善地保管起來了。
阮別愁頓了一下,說:“姐姐, 你靠我太近了。”
沈霏微貼著阮別愁的後背, 她此刻的情緒太濃烈,根本沒注意到, 被她攀著的人有一瞬的呆滯。
“嗯?怎麼了呢。”
“我還病著,流感會不會傳回到你身上。”
“不會。”
沈霏微的腕子從對方五指里掙脫,她摸向身前人的臉, 摸得毫無章法, 手指壓過對方的唇, 又從對方鼻尖上蹭過。
“這不是沒鼻音了麼,呼吸也不燙。”沈霏微又說。
阮別愁久久才嗯上一聲。
低低的,好像是從鼻腔傳出,聽著似乎又病回去了。
上了樓,舒以情神色冷肅地坐在沙發上, 忽然啪一聲, 她把什麼東西丟到了桌上。
那玩意沿著光滑的桌面滑出去, 堪堪停在桌子邊緣。
沈霏微這才知道, 舒以情揣在口袋裡的,是什麼東西。
槍。
黑沉沉一柄槍, 明明也沒走火,可它滿膛的殺機,全隨著剛剛那一聲脆響震盪開來。
舒以情果然早有準備,她藏在樓梯的拐角處,蓄勢待發。
“那個人說的話能信嗎。”沈霏微問。
“我會去查,是真是假,一查就知。”舒以情若有所思,想想又彎腰把桌邊的槍撈了回去,食指勾在扳機邊,槍身旋了一圈才緊握在手上。
“如果他有誠意,一定會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沈霏微再問。
舒以情點頭,起身說:“你們跟我來。”
沈霏微回頭看向阮別愁,在這惶惶時刻,她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追蹤起阮別愁的身影。
沒等她給出任何訊息,兩人便一個對視,好像事先約好的。
任何時候,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都總能很輕易地透露出一個人心底最深的倚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