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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坐。”沈霏微拉住對方冰冷的手,心有餘悸地說:“我剛剛的槍法,是不是特別准。”
阮別愁坐在旁邊,擦去脖子和臉上近乎乾涸的血,回答:“特別准,今天你第一厲害。”
“我覺得也是。”
趁舒以情不在。
好在船隻沒有偏離航線,舵手心驚膽戰地被舒以情盯了全程,一邊哭著澄清:“我是被要挾的,我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舒以情根本不應聲。
船到岸後,A國警方的人湧上前來,將那幾個被舒以情捆得結結實實的打手全部逮走,同樣也邀請三位受害人到局中一坐。
港口全是看客,沈霏微遠遠地見到了林曳和程錦樺一面,可惜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坐上了警車。
原以為又得心驚肉跳地周旋很久,沒想到在警局裡,審訊員只是很平常地問了幾句。
沈霏微和阮別愁坐在同一間審訊室中,舒以情在隔著玻璃的另一側,互相能看到彼此,卻聽不到聲音。
所幸她們是作為受害者出現,手銬落在了施暴者腕上,於此,沈霏微才能在桌下悄悄伸出手,輕輕按在阮別愁的膝上。
少女沒有表情,卻將手撘了上去,覆得不算緊密,卻足以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隔著玻璃,沈霏微看到舒以情在那邊很閒適地翹著腿坐,盤久的頭髮捲曲著垂在肩上。
和她們不同,舒以情的對面坐了不止一個人。
舒以情目光中凜冽的殺意不見了,整個人卻依舊陵勁淬礪。
玻璃那邊的幾個人似乎說了很多,只可惜因為角度偏差,沈霏微不能靠口型分辨對方說了什麼。
反觀坐在她們對面的警官,竟只問寥寥幾句,問完就沒了話,如今正低頭窸窸窣窣地寫記錄,沒立刻放她們離開。
待到傍晚時分,鐵門忽被敲響,外面有人說:“結束了。”
正對面的警官驀地合攏筆記,起身說:“請離開。”
警官先行走去開門,繼而抬臂示意。
沈霏微頓住,轉頭看向玻璃的另一側,看到舒以情起身投過來一眼,才終於安心離開。
才踏出警局,舒以情便徑直走向街邊,將遠處一輛看似只是過路的車招了過來。
那車還真的停靠在路邊,車窗沒降,但解除了門鎖,所以舒以情直接就能拉開車門。
舒以情回頭看沈霏微和阮別愁還站在路燈邊上,招手說:“過來,成路燈了?”
微愣兩秒,沈霏微趕緊捏著阮別愁的袖子走過去,跟著一塊上了車,這才看到坐在前面的林曳和程錦樺。
林曳和程錦樺什麼都沒問,似乎已經清楚事情的經過。
車緩慢起步,沈霏微本來是想靠著休息一會的,但她往前多瞄了一眼,訝然發現,導航的終點並非酒店,而是機場。
“是要回去了?”
開車的是程錦樺,林曳在副駕駛座上回頭說:“我替你們辦了退房,行李也都在後備箱了,應該沒有落下東西。”
沈霏微想的不是這個,她看向舒以情,擔心地問:“婷姐呢。”
舒以情眼底沒有流露出半分擔憂,平靜回答:“她也在趕往機場,我們在機場碰面。”
沈霏微一怔,點頭說好。
舒以情沒再說別的,她半闔著眼往後仰躺。因為眼底的寒光被遮掩了,再加她身上衣物有幾處破損,還沾了血跡,隱約顯得……
有點脆弱。
“那個刀片。”沈霏微收起目光,“忘記給你帶上了。”
“哦,那個啊。”舒以情眼還閉著,“不要了,前兩天弄到的,帶不回去。”
坐在前排的林曳從包里拿出濕巾,本是想丟到舒以情腿上的,她剛做出拋擲的姿勢,猛地止住,轉而丟給了沈霏微,生怕遭舒以情冷眼。
沈霏微接了個正著,拆開後她剛想直接用來擦手,忽然就想到了阮別愁。
她將目光轉了過去,改將濕巾按到阮別愁臉上。
少女黑沉沉的眼里沒什麼情緒,卻在一瞬間變得愣愣的。她知道沈霏微喜歡乾淨,沒想到沈霏微先把濕巾給了她。
看對方呆愣著,沈霏微胡亂地幫著抹了兩下,然後才撒手說:“自己擦。”
少女垂下眼,按住頰邊冰涼涼的濕巾,莫名的,她好像比登船返航前多了幾分疏遠。
就因為對方過於陌生的態度,沈霏微有點不舒服。
“姐姐,你擦。”阮別愁不看沈霏微,也不知道在盯腳邊的哪一處。
“髒了,我不用。”沈霏微拒絕拿回。
林曳大幅度地扭身向後,不知道這兩人在讓什麼,又甩過去兩袋沒拆封的,嘖嘖稱奇:“還多著呢,你們以前有這麼謙讓客氣嗎。”
沈霏微耳廓有點熱,心下覺得沒有,她狐疑地看了阮別愁一眼,然後坐正身,改用餘光悄無聲息打量。
那顆顏色很淺的痣還在,眼梢上揚的弧度和以前沒差,唇也是一如既往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