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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以情湊過去看,用滲著寒意的聲音,念出那個名字,“埃蒙科夫。”
“這位是老熟人了。”雲婷哼笑。
沈霏微側耳去聽。
“早料到他好日子不長,幾年不見,竟然在這裡碰到了。”雲婷說。
“這是誰?”沈霏微不願放過任何可能性。
雲婷把資料還到沈霏微手裡,說:“以前海外某個地方的地頭蛇,我因為他差點沒命。”
沈霏微忙不迭看向雲婷。
“那次是十六救了我,我是活了,十六卻陷入危險。”雲婷冷笑,“其他的不能再聽了,十五。”
沈霏微頭皮發麻,當即閉嘴。
“這個人極陰險。”舒以情難得出聲評價。
“那一年入獄的人也太多了,這不就巧了。”雲婷彎腰,發梢掃在紙上,“誰是被拉去墊背的幌子,誰又在隱藏自己?”
舒以情連同著檔案袋,把東西全部拿走,“時間太久,不一定查得到。”
那零星因檔案袋生起的火苗,也隨檔案袋熄滅。
沈霏微覺得希望應該不大,畢竟那地方不是她足下的土地,它隔了汪洋。
果不其然,後來舒以情一直沒能帶回來消息,真相甚至沒有浮出水面,又咕咚沒入海泥。
兩個月後。
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周末,沈霏微正薅著阮別愁的頭髮,一邊寫作文,餘光瞥見雲婷神色凝重地接了個電話。
沈霏微只瞄了一眼,手中薅得盡興。好端端一個小孩,平時營養沒少到哪去,不知道怎麼就頻頻長起白髮,她總能在黑髮中翻到那麼兩三根。
小孩無動於衷,也在寫作文,筆下的字跡有幾分像沈霏微,似乎是照著寫的。
“十一啊。”沈霏微喊習慣了。
尤其小孩自己也認可,還巴不得沈霏微只這麼喊,否則也不會在夜裡時,悄悄在沈霏微耳邊說:“姐姐,以前的名字就當成我們不能說的秘密,好不?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
當時沈霏微還挺納悶,怎麼,雲婷和舒以情的記憶被挖走了,其他人也失憶了?
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她經歷過這個年紀,知道這個時期的小孩,總喜歡掰扯出一些不存在的秘密,來博取愛和親密。
她總覺得阮別愁像離群的幼獸,基於這一印象,她常會將阮別愁的細聲細語當成撒嬌,會覺得對方可憐,也會別彆扭扭地答應請求。
書桌前,阮別愁的頭髮被薅得很亂,顯得略微毛躁。
沈霏微不由得笑出聲,隨便捋了兩下說:“頭髮長了。”全不提白髮的事。
她估摸阮別愁心裡還壓著事,年紀小又不懂疏解,所以年紀輕輕的,白頭髮都長出來了。
“那。”阮別愁停頓了一下,“去剪嗎。”
沈霏微尋思著自己也很久沒修發尾了,就扭頭朝正在通話的雲婷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帶十一出去。
出門不到百米就有家理髮店,老闆手藝應該還不錯,畢竟雲婷就是在這剪的。
沈霏微坐下就說自己要修發尾,阮別愁卻悶聲不響,好像沒有主意。她歪頭打量阮別愁好一陣,在腦海里搜羅適合對方的發型,說:“給她剪個妹妹頭?”
老闆撩起阮別愁的頭髮撥弄了兩下,看著鏡子裡還顯稚嫩的女孩說:“剪個一刀切吧,和這臉蛋更搭,很酷。”
阮別愁不吭聲,就單看著沈霏微。
沈霏微想不明白,老闆怎麼能在這麻煩精的臉上,看出酷這個字。
不過一刀切還是剪了,切得夠平夠齊,跟鐮刀砍下去的一樣,只是落在沈霏微眼裡,還是酷不起來。
阮別愁根本不追求什麼酷不酷,只要沈霏微點個頭,她就把圍布揭了。
大概因為十一臉上還未脫稚氣,切平且厚重的發尾又增添了不少鈍感,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裝模作樣的拽。
多看兩眼,沈霏微哧地笑了。
沈霏微付了錢,走出店門時似乎就看順眼了,瞅了阮別愁好幾次。
不拽了,又乖又呆。
“不好嗎。”阮別愁低下頭撥弄劉海。
沈霏微拿開她的手,不給她撥亂,笑說:“挺好的呀,以後就保持這樣吧。”
不過是更了個名,里子是一點也沒變。
阮別愁偶爾沒有情緒的時候,眼黑沉沉的,會有少許怵人,偏目光一集中,又變得懵懂澈亮。
眼底的死寂,也就成了寧靜。
“聽姐姐的。”阮別愁說。
“回去了,十一。”沈霏微下頜微抬,修得很漂亮的頭髮在身後甩著。
回去的這百米路,兩人走得格外慢,是因為沈霏微一邊在掂量時間,省得回去的時候,雲婷的電話還沒打完。
所幸到家後,雲婷掛斷電話已經有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