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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個名字。
沈霏微接上:“盧森二十歲入獄,去年初才離開伊諾力。”
盧森的一切行蹤都不難掌控,但令人驚異的,不是他忽然出現,而是在這以前,他根本沒有接觸過地下黑拳,也不是拳手出身。
“昨天之後,盧森一直留在北市,不過他什麼也沒做。”雲婷若有所思,“據接觸過的人說,盧森這個人說不好金流話,很難交談,聽描述,聲音也和錄音筆里的人不一樣。”
說完,雲婷自己搖了頭,沒有下任何定論。
“既然他沒走,那就等。”舒以情淡聲。
沈霏微的心定住了,這些年她之所以能一往無前,正是因為有雲婷和舒以情在旁。
她心想,對,那就等,反正她們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急在幾天。
過會,雲婷目光放遠,兩眼微微眯起,說:“不能輕舉妄動,我們以為的守株待兔,也可能是對方有的放矢,反正誰都不會是那個笨的。”
說完,她特地睨了沈霏微一眼。
“我知道。”沈霏微自然不笨,她很清楚,在這件事上,她只需要做到按兵不動,就是對春崗最大的意義。
反正,不論將來是坎坷還是順利,將來都已在路上。
舒以情拿起相機擺弄,查看雲婷外出拍攝的照片,突然說:“十五想你拍她。”
話題跳躍太快,也太直接了。
沈霏微如坐針氈。
雲婷正想喝湯,想了想說:“那留個合影,家裡缺個全家福。”
一句話打消了沈霏微大半的尷尬。
“相機你自己調。”舒以情放下相機,一聲不吭地在沙發上找了個順眼的位置,就在沈霏微邊上。
小戶型的沙發,沒多少位置,阮別愁本來就在沈霏微邊上,但還不夠。
她不假思索地挪近半寸,以一種很隱晦的方式,在鏡頭下表示親密。
靠得近,手臂便無可避免地緊密相貼。
阮別愁的尾指,很輕地交在沈霏微的尾指上方。
沈霏微渾然無覺。
雲婷低頭設置延時拍攝,三兩下擺好相機,人再往沙發上一擠,相機里便留下了四個人的影像。
在雲婷端量照片的時候,沈霏微湊過去看,邊問:“晚上去訓練場麼。”
“放個假,今晚休息吧。”雲婷說。
“那我帶十一出去了?”沈霏微挺滿意照片裡的自己,兩指忍不住在顯示屏上一展,特地放大了自己的臉,將屏幕幾乎占全。
阮別愁多看了兩眼,好像連照片中沈霏微所在的地方,光線都會顯得格外明媚。
沒聽到應和,沈霏微輕輕把肩撞過去。
阮別愁是回過神了,卻以為沈霏微在問她照片,所以說了句“好看”。
沈霏微低低地笑,說:“說晚上出去的事呢。”
事先沒有商議,阮別愁哪知道這一茬,不過她也不過問,只跟著朝雲婷看去。
雲婷知道這兩人心裡有數,不會往城外走,便說:“別在外面過夜。”
“就在城裡,去光顧嘉姐的生意。”沈霏微解釋。
嘉姐就是常年跟舒以情要畫的那位,也正是余靚的小姑。
“你們有分寸就好。”雲婷還是以前那放養一樣的態度。
分寸,沈霏微自然是有的,她對城外已沒有那麼嚮往。
對她和阮別愁來說,這座破爛庸俗的下城,其實有著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可靠。
別人嗤之以鼻,她們敝掃自珍。
看沈霏微轉身走開,雲婷想想又說:“你們把鑰匙拿上,我和十六晚上要去西市一趟。”
西市,那就是去林曳那了。
沈霏微尋思,兩人多半是要去談事情,在臥室門外頓了兩秒,點頭說好。
而阮別愁在客廳戴上耳機,熟知沈霏微得在臥室花上多長時間,她又能聽上幾段習題講解。
極少有誰會像沈霏微這樣,光是在家門口走兩圈,都得在衣櫃裡精挑細選。
在拾掇自己這件事上,她總是做不到敷衍,雖然不明著掛在嘴上,可每每像花花蝴蝶那樣招搖一番時,其實都是想有人誇她。
她愛聽誇耀這點,不止表現在這,當年以第一考上橋高的時候,她恨不得把成績單貼臉上。
以往她東西哪會隨便亂放,那天刻意把那薄薄一張紙擱在飯桌上,在一個雲婷和舒以情隨時都能注意到的地方。
出門被問及成績,她不提分數,只說,哦,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名考進去的。
很顯擺,影影綽綽、半吐半露的顯擺。
就連阮別愁出成績那天,也沒逃過她在外人面前似有若無的驕傲。
“哦,還行吧,像我。”
這些年下來,雲婷和舒以情早習慣了,但兩人沒那麼慣她,只有阮別愁不厭其煩,總能給出她最心儀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