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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路不再是從前的路,開車的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
雲婷忽然感慨:“你們開車還是我教的吧,沒學到靈魂。”
“這裡限速。”沈霏微提醒。
雲婷靠在春身上笑,而春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比路面偵查員還要認真。
到黛江的一刻,春聲音很輕地吠了兩聲,也終於坐不住了。
談惜歸找地方把車停好,在從沈霏微那接過狗繩後,便立刻將春牽了起來。
只是剛牽好,繩子就被沈霏微接了過去。
好在春只有在蘿瑞莊園的時候,才會像脫韁一般奔個不停,如今街上人多,它還留有幾分克制和矜持。
雲婷手裡捏著煙,和舒以情走在後邊,不緊不慢地欣賞沿途的風光。
已是十二月末,若非沈霏微給雲婷和舒以情拿了外套,這兩人多半得哆哆嗦嗦走一路。
這時候僑胞區里已開始營造年味,四處掛了不少紅燈籠,就連路兩側的商鋪,也掛出了熟悉的促銷GG。
這裡的金流人當真不少,連一些擦肩而過的人也講著金流話,再看那些俗套的促銷方式,竟好像真的從異國回到了金流。
沈霏微牽著春往前走,再走幾步路就到黛江邊上。
江邊的街頭藝術家不少,四處都能聽到管弦樂器的曲調。
談惜歸不動聲色地和沈霏微肩抵著肩,這含蓄沉默的姿態,和在春崗時一模一樣,根本不及試探期里那百分之一的熱切。
沈霏微也有點侷促,只有一點。
說到底,還是因為兩人不夠坦誠,如果早在雲婷和舒以情面前挑明,又何必這麼縮手縮腳。
在確認要循序漸進和自然而然後,無形鐐銬就出現了。
“自然”是要呈現給雲婷和舒以情看的,和她們此時的心情毫不相關。
談惜歸驀地轉頭,淡聲說:“過年的時候,你們會在金流嗎。”
“過年嗎。”雲婷眉梢一挑,“當然在的,想看看新的影樓和畫室嗎,兩邊都裝修得不錯,位置也挺好。”
談惜歸點頭。
“你姨也回去嗎。”雲婷問。
“大概。”
“也好,這次過來還沒來得及和談知韶打聲招呼,等事情了結再說吧。”雲婷說。
沈霏微牽得累了,把狗繩塞到談惜歸手裡,自己兩手往兜里一塞,便徹底不管不顧。
“我會和小姨說一聲。”談惜歸接得分外自然,還順手將狗繩縮短了些,省得春蹭到路人腿邊。
“不急。”雲婷搖頭,朝身後投去一眼。
黛江人來人往,樂器聲歌聲嘈嘈切切,將那些細微的,不懷好意的動靜全遮了過去。
沈霏微看談惜歸故作疏遠,私下那些親昵的示好,是丁點也不再展露,便好想尋個時機,悄悄地捉弄過去。
想看裝模作樣的人露出窘迫,想看她求饒賣可憐地說一些平時根本不會說的話。
沈霏微心一動,卻只是輕飄飄地覆上談惜歸牽著狗繩的那隻手,壓著聲說:“凍不凍?凍也不給你捂。”
說著,她就收回了手。
談惜歸僵了一瞬,目光低垂著看春,“不凍。”
和舒以情並肩走在一起的雲婷,耳力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雲婷很誇張地哎喲一聲,手發冷似的,一個勁地往舒以情袖口裡鑽,嘴上說:“十六,我手好凍,給我捂捂。”
舒以情被凍得一個激靈,連忙將雲婷的手抽了出去,甚至還往邊上挪開一步,用眼神警告。
這種久違的起哄是多久沒感受到了?
沈霏微已不像當初那麼容易害臊,只是耳廓有點熱。她故意讓雲婷和舒以情看到,就不能想著去堵別人的嘴。
雲婷朝舒以情靠近,作勢又要把手塞到對方袖口裡面。
“滾。”這次舒以情毫不留情。
巧就巧在,路過臨江咖啡廳的時候,沈霏微瞄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和她預想的一樣,黛江這一塊的熟面孔只多不少。
那人沒再穿著白大褂,套著件素色的厚風衣,扎著很舒適的低馬尾。
是霍茗。
此時費煢聲還在外地,手上大抵還有事要忙,不然沈霏微多少要跟對方提一嘴今晚的偶遇。
霍茗戴著半框的眼鏡,氣質是由內而外的溫和,單是與其打上一個照面,便好似沐在春風之中。
不得不說,費煢聲的拍照技術太差,全然沒把霍茗的特點拍出來,好在她也沒把人拍歪,否則沈霏微也不能一眼認出。
沈霏微裝作不認得霍茗,在看到對方的一刻,就已打好擦肩而過的主意,但沒想到,霍茗忽然轉頭。
對方還未出聲,沈霏微就已停下腳步,她確認霍茗的目光是投向了自己,於是眼一彎,主動說:“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