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她找什麼?”談惜歸脫下外套,裡邊是高領的露肩毛線衣,肩骨弧線利落凜冽,顯得成熟,且愈發不好接近。
即便肌膚已有過那麼親密的相貼,共同墜入歡愉的一刻,仿佛連靈魂都得以串聯。
可沈霏微還是能在後來的每一天裡,在對方身上,或多或少地找到一些細微的新奇之處。
她得將這些里里外外的新奇之處都整合起來,拼湊成如今完整的十一。
沈霏微看著談惜歸,過一陣才說:“找婷姐的聯繫方式。”
談惜歸愣住,掛好外套後,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裝束。
“我懷疑,我在P國遇險,是有人想借我把婷姐引出來。”沈霏微嗤地一笑,跟著脫下厚重的外套,低頭將頭髮紮成一個低馬尾。
“你告訴婷姐了嗎。”談惜歸伸手把沈霏微的發圈捋了下去,替她重新將頭髮梳整齊了,再一圈圈紮好。
“暫時還沒有。”沈霏微頓住了,沿著發頂往後捋,總覺得髮根麻意不散。
她眸光斜向身後,“今天怎麼就下車了十一?我以為你不喜歡露面。”
談惜歸在她背後說:“今天喜歡。”
“那麼說,之前還不夠喜歡。”沈霏微揶揄著,故意曲解。
談惜歸聲音很輕地解釋:“之前不夠確定。”
這無疑是一枚落地無聲的炮彈,看似威懾力不足,實則毀天滅地。
不確定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夠確定你的喜歡和愛,還是我的?”沈霏微問。
“喜歡和愛都是確定的。”談惜歸很肯定地說。
她不夠確定,這段感情的由來,是不是對從前的彌補,也不夠確定感情能不能延續。
不夠確定,所以就算兩人情緒起伏再大,碰撞出再激烈的火花,也沒能完全消弭分開多年的不安。
年少時的約定曾在離別的一刻變得不堪一擊,這摧毀的或許不是彼此的信任,而是對未來的確信。
以至於,觸碰得再久,對視再久,也會沒有實感。
沈霏微摸了一下唇角,慢聲說:“其實我有想過,在春崗的那幾年真的有那麼銘心刻骨嗎。”
“你在A國的六年,一定也會碰到同樣銘心刻骨的人和事。”她揚了一下嘴角。
想到這一點,她常常覺得挫敗,她的自信會在一瞬間支離破碎。
但沈霏微並非是想將六年的不確定加以擴大,她只是想告訴十一,她也有過同樣的不安。
她當即轉身,看向立在身後那個一動不動的人,說:“你現在擁有的太多了,見過的人也很多,我不清楚,你是不是還需要我,所以我一步步求證。”
可以說,這是沈霏微第一次在談惜歸面前如此直白地表露頹唐,在以前,她頂多會很不服氣地做出一副彆扭的神態。
談惜歸定定看她,“每個人都是無可取代的,尤其是你。”
所以不用求證。
沈霏微自顧自地說:“在艾普麗飯店見到你的時候,你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後來我獨自離開,很擔心你不會追出去,那樣我會輸得很狼狽。”
如果是十一,就永遠不會讓她狼狽。
她那時無法確定,談惜歸還算不算十一。
“那天晚上我不請自來,不知道如何看你。”談惜歸說。
沈霏微點頭,“你可能不知道,最初提議轉移鎏聽總部的人,其實是我。這個提議很契合鎏聽的未來發展,恰好對我的私心也很有利。”
“我……”她衝著談惜歸笑,沒打算再瞞著。
“對於未來,我原本有著許許多多毫無交叉的規劃,但只有這麼走,才能離你更近。我連去到Y國,和費煢聲結識,其實都是事先籌划過的,我想得很遠,走得也不是那麼容易。”
沈霏微說完,露出一個有點狡黠的笑,食指抵著唇說:“這件事可別讓費煢聲知道,雖然當初碰面的時候,我的確居心叵測,但現在我也確實將她視作最好的朋友。”
“我想說的是。”她垂下手,“十一,我不是一時興起。”
不是一時興起,就意味著本心是向著長久的。
“嗯。”談惜歸心跳如鼓,很久才說:“我也不是。”
“你我都不是,那怎麼就不能把不確定變成確定呢。”沈霏微悠悠地問。
尤其,如今她們都不再同於以前,她們可以創造數不盡的機會,可以一起看很多春天。
“對不起。”談惜歸的道歉來得很突然,還將目光微微垂落。
“先說能不能?”沈霏微問。
談惜歸說能。
沈霏微伸手摸向談惜歸的臉,覺得很有意思,打趣說:“別道歉,要麼直接哭來看看。”
談惜歸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