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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別愁沒閉眼地許下願望,願望中有她,也有視線里的沈霏微。
十五歲少女的晦暗情思,在最容易窺光的地方,鬱鬱蔥蔥地長成了參天大樹。
“生日快樂,十一。”沈霏微雙臂交疊著伏在桌邊,下巴尖埋在袖子里,淺色的瞳仁被火光照得燦爛。
阮別愁吹滅蠟燭,卻拉住了沈霏微的袖口,不讓對方起身開燈。
此時她眼裡有太多情緒,她肖想明媚,又不想被對方知道,她那差一點點就泄露的私心。
她的私心攢動著的,幾欲冒頭作祟。
“不開燈?”沈霏微頓住。
阮別愁沒出聲。
看在今天的主角是阮十一,沈霏微便由著她,咔一下打燃了雲婷留在家裡的打火機,說:“想摸黑吃蛋糕?也不是不行。”
就著那點微不足道的光,阮別愁切開蛋糕,餵到沈霏微嘴邊。
“好甜。”沈霏微皺眉,“師傅一段時間沒做,是不是荒疏了,吃起來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是嗎。”阮別愁看向叉子。
沈霏微便握住阮別愁的手,微微使力,牽著對方叉下一塊,抵到那張今天還沒沾過奶油的嘴邊。
阮別愁嘗到了,卻不像以前那麼嫌棄這種過甜的食物,不著痕跡地咬了一下叉子尖,淡淡說:“是很甜。”
從頭到尾,阮別愁小心翼翼,只有在更深夜闌時,才敢膽大妄為地將側頰,貼近枕邊人的手背。
虛虛地貼著,那點觸覺,幾乎可以忽略。
短短一段時間,沈霏微的裝睡能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驀地翻身,屈起的膝頭蹭到阮別愁腰間,自認為細緻入微,阮別愁一定無從分辨。
是在臨近過年那陣,雲婷和舒以情才終於現身。
她們二人的歸來毫無預兆,好像是憑空出現的,給空蕩蕩的房子多添了不少人氣。
當天,沈霏微和阮別愁恰好放假,上樓後相繼愣住,差點以為是思念成災,合照里的人從相框中鑽出來了。
雲婷看起來毫髮無傷,精力充沛地忙上忙下,而舒以情則不動聲色地站在邊上看她。
“唷。”雲婷擺上最後一道菜,回頭時眉頭挑著,神色自然得好像從未離開過。
舒以情洗好手坐到桌邊,身上又是那件畫畫時才會套上的圍裙,似乎剛摸完畫筆,衣擺上有新沾上的顏料痕跡。
沈霏微把包放下,沒來由地覺得委屈,幸好這點情緒藏得牢,半晌只嘲謔般哧了一聲,一副無心搭理的神態。
緊跟在後的阮別愁同樣怔了一陣,沒什麼波瀾地拎起沈霏微隨手丟在沙發上的包,轉進放到臥室中。
雲婷尷尬住了,脫下隔熱手套說:“我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事多纏身麼。”
“電話也沒一個。”沈霏微報以嗤鄙。
雲婷不緊不慢地解釋:“忙,也不敢用手機,你別不信。”
沈霏微再次輕嘖。
雲婷敗下陣,轉進廚房拿碗筷,一邊好聲好氣地說:“大小姐,給你盛碗湯,喝不喝?”
坐在桌邊的舒以情扭頭看向沈霏微,她沒說話,身上的變化倒是比雲婷要明顯一些。
瘦了,使得顴骨有些許分明,唇色也淡,似乎病過一場。
沈霏微看了舒以情兩眼,悶著聲回應:“喝,湯碗裡別給我放肉,我吃膩了,你們自己吃。”
“我也膩。”阮別愁從臥室出來,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把溫度調得更暖和一些。
雲婷服務周到,給兩人把湯碗放到了面前,轉而坐在舒以情邊上說:“我們吃過了,給你倆做的。”
“哦,上哪吃的。”沈霏微低頭喝湯。
“彭挽舟那,我回來才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歇,她就把我喊過去了。”雲婷嘆氣。
沈霏微沒想太多,畢竟彭挽舟也挺記掛雲婷和舒以情的。
她別彆扭扭地問:“出去這麼久,沒傷著吧。”
雲婷雙臂一展,“看我像是會受傷的麼。”
沈霏微神色微松。
雲婷垂下手臂,過會兒才接著說:“彭挽舟找我,說是A國那邊有人過來,想見十一,一行人還來了兩次。”
沈霏微詫異抬頭,心口當即被擰成一團。
不是一次麼,怎麼變成兩次了。
“就上周末,又登門問彭挽舟了,以為彭挽舟是十一現在的監護人。”雲婷笑得淡,也有些悵惘。
過了很久,沈霏微眼鼻發酸,卻裝作平靜地說:“婷姐,你怎麼看?”
“我啊。”雲婷眼帘半闔著,叫人辨不清神色,她慢聲:“看你們的咯,不過那幾個人的名字和聯繫方式我拿到了,已經叫人去查了。”
沈霏微不作聲地拉住阮別愁的手,交握的手掩在桌下,親近得過於隱秘。
饒是如此,阮別愁也沒給出任何回應。
“那個人給的說法是。”雲婷話音微頓,沉默地注視阮別愁,似乎在考量,一番話如何才能說得更溫和。